她的嘆息,將魏持恆的思緒拉回現實。他悄悄地吸了口氣,逼自己自那個情境中月兌離。
「你放心,我不會同情你。不過,我也不能否認,你的故事讓我似乎不得不破例。」再次望著那雙翦眸,他發現,前後面對時的心情似乎已然不同。
最後那一句話,讓範凝素迅速地抬起眼。
「謝謝,真的,謝謝!」她眼中的感激盡在不言中。
她的感謝——魏持恆並沒有回應,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竟沉迷在那句感謝里。
???
範凝素沒有配合加班的舉動,果然引起了業務部同仁更多惡毒不平的流言。雖然,這一次是由部長親自批準,但所有的炮火還是指向鐘道松,因為,同仁一致認為是他暗中護短循私,部長才會一時「不察」批準了範凝素的要求。
這幾日來,範凝素的情緒一直處在谷底。除了更加傷人的流言、以及同仁們眼中愈來愈深的敵意之外,這莫名其妙、每天一大束的滿天星也困擾了她。
去東音銀行匯款後的隔天起,一連三天,一大早,一大束捆著白色彩帶的滿天星就由專人送到了她面前。這眾目睽睽下簽收的舉動,無形中更為甚囂塵上的流言加了料。
不過,同仁的傳言錯了,送花者當然不是鐘副理,而是另一個讓她百思不解、又飽受困擾的人——徐中曦。
本來,她對徐中曦的認識,僅止于見面兩次的印象;但今早,無意瞥見的影藝版頭條新聞——當紅玉女偶像蕭穎與徐氏少東戀情降溫的消息,讓她更深入了解了一層。
雖然這種八卦報導不足采信,但其中的著墨讓她知道,原來他竟然是大企業家徐志北的兒子……
不過,知道他的身份對她而言並無不同,她並不想與他有任何牽扯。雖然,他送花的目的在卡片上已說得很清楚,但,為表達歉意,送一束也該夠了,又何必每天一束大費周章地由專人送到她面前,他到底有何居心?
原想對這樣的行為置之不理,但一連七天之後,她再也受不了了,這一早,在花店小弟又將一大束滿天星送到她面前時——
「可不可以請你們以後不要再送了,這些花……真的讓我很困擾。」她忍不住要求對方。
「範小姐,很抱歉,我們也只是拿人錢財,忠人之事。」送花小弟只向她無奈地攤攤手。
是以,在忍無可忍之下,當天中午,她又來到了東音銀行,找到了上次那個周姓經理,表明了想見徐中曦,請他代為引見。
見到她,周姓經理似乎一點也不訝異,好像早就算準她會再度上門似的,立即用專用電梯將她送上五樓。和上次一樣,替她開了門之後,周姓經理又禮貌性地離開。
人生際遇實在很奇怪,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再度踏上這里,不過,上一次來到這兒,是被動與遲疑的,但這一次,她卻是義無反顧地踏進里頭。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還未出聲,窗前的徐中曦舉杯的手先朝她抬了抬,隨即仰頭將杯中物一飲而盡後,朝她走來。
從他身上飄散出的酒味,立即讓範凝素嫌惡地皺起眉頭,但徐中曦似乎視而不見,轉身拿起桌上的酒,又將杯子注滿。
「徐先生,我來——是想請你停止送花這種無聊的舉動。」她強忍著濃厚的酒氣,冷冷地道。
但,她的冷漠卻淹沒在對方略為迷蒙又狂野的眼眸中。只見他舉著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到她面前,原本不羈的眼眸在酒精的烘托下變得大膽邪惡。
「為什麼?女孩子不都喜歡花嗎?還是你不喜歡滿天星,我可以……」
「不是花的問題,而是你送花的舉動讓我很困擾。」她煩躁地打斷他的話。
困擾……徐中曦邪氣地一笑,仰頭又將手中的酒一掃而空,之後,偏著頭流氣地盯著她,半帶戲謔半帶挑逗地道︰「老實說,讓你感到困擾的……是花本身……還是我這個人?」
這輕佻的態度讓她冷漠的表情變得更加凜冽,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在水晶廳外出言侮辱她的徐中曦,背脊不自覺地弓起。
「徐先生,如果你想表達歉意,你已經達到目的,請你停止這種沒意義的舉動。」她故意忽視他眼中的那一抹輕佻,再次義正辭嚴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
但,徐中曦卻仍將她的要求忽略,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帶笑的眼角更加輕狂地盯著她︰「如果我的目的不只是想表達歉意而已,那又如何?」
「你想做什麼?」感受到他的逼近,她立刻警覺地向後退。
「你認為呢?」
「徐先生,請你自重。」原想用冰冷的眼神將他逼退,卻發現自己卻先被逼入死角,背頂住牆的她已無路可退。
徐中曦毫不客氣地將手撐在牆上,將她整個人霸氣地包覆在自己的氣息內。他眯起眼,仔仔細細地盯著她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老天,你真美!」他情不自禁地用手中的酒杯輕觸她的面頰,卻被她用力掃開,酒杯被掃落,碎了一地。
範凝素就趁著他呆怔的空檔,快速往門口跑去,但徐中曦卻比她更快地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原位,只不過,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兩只手撐在牆上,將她牢牢地、完全地固定在自己的氣息內。
「你怕我?不然為什麼要跑?」
他黑色瞳孔所散發出的一股魔光,讓她心底涌出一股涼意,她開始不安地掙扎。
「徐中曦,你放開我!你無權這麼對待我!」無奈,所有的掙扎徒然地消散在他那雙有力的雙臂下。
他用一只手將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無視于她眼底的懼意,像在玩弄獵物一般地用中指勾起她的小臉,湊近她,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我想要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你應該不是傻瓜才對。」說完,他的頭俯下來,迅速地攫住她的唇。
這惡意的侵犯讓範凝素死命地掙扎,但在手、臉均被扣住之下,掙扎一點也無助于她處境的改善。最後,仿佛累了般,她不再動,串串晶瑩的淚珠沿著一雙空洞木然的眼角緩緩滑下。
良久,仿佛已得到了滿足,閉著眼的他帶著一道邪氣又玩味的笑離開她的唇。而察覺到嘴角的濕咸,他立即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串串淚珠讓他頓地一怔,手不自覺地松了開來。
他的手一松,她立刻用盡生平的力氣推開他,並甩出一個清脆的巴掌。
「徐中曦,你這個下流胚子,你無權這麼對我!」用力吼出一句之後,胸中愈見擴大的屈辱讓她奪門而出。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徐中曦臉色陰沉地呆立在原地。但一會兒,他陰郁的臉色化開,換上了原有的不羈與狂狷。
「下流胚子……罵得好!炳哈哈!」狂笑幾聲後,他抓起桌上那瓶末倒完的酒,對著嘴,仰頭狠狠地灌了下去。
???
帶著一身的屈辱,範凝素一秒也未浪費地奔出了銀行,奔向公司所在的那棟大樓。
一路上,她極力想忍住眼中屈辱的淚水,不讓它落下來。
他憑什麼這樣對待她!憑什麼!她握緊了拳頭,不斷地抹著被侵犯過的唇,似乎想抹去那一抹被污蔑的印記。
但,愈抹,她的淚卻涌得愈多,終于,無助的淚水還是隨著胸中的激憤落了下來。她停住了奔跑的步子,隱靠在一株行道樹旁,獨自飲泣著。
突然,一部黑色的賓士轎車毫無預警地停在她身旁。
「嗨!要不要送你一程——」魏持恆帶著一抹淺笑自車中探出頭來。乍見到那雙泫然欲泣的眸子,他一怔,笑容迅速隱沒,之後,他迅速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