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雷邵鵠正在暗暗磨煉他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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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一幅S市的地圖,四人便展開了他們的S市自由之旅。他們去登了山,看了海,逛了古剎,參觀了古文物」……每一天的行程都是新鮮與不確定的。他們不會為自己規劃出行計劃,只是打開地圖,看到一個似乎很有趣的地方,便投票表決去或不去。他們幾乎每天都是早上九點出發,晚上十一點才回來。雖然累,卻過得充實又快樂。
他們在S市著名的高等院校——
「哇,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到底是全國有名的大學哪,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莊重的氣味。」
岑靜幾乎是一站在該大學門前就連連感嘆。她為了向大家證實自己的話,裝腔作勢地連連做了幾個深呼吸。
「你又聞出來了?」雷邵鵠記得在他們逛古剎時,她好像說過同樣的話。
「那是。我是什麼樣的人哪,心思細膩、感覺敏銳嘛。」
「你?」曉婉不敢相信那位神經粗得跟水管一樣的傻大姐敢如此夸口。有彭一帆在旁邊岑靜還是規矩不了多久,淑女了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不過說真的,她裝淑女也是白裝,彭一帆老早就把她本性模得一清二楚。「好了,別杵在這里丟人現眼了,快進去吧。」曉婉瞥見已經有幾個人在對他們行注目禮,趕緊催促。真是鄉巴佬啊,居然站在這里聞人家的大門,這臉可是丟得跨區域啊。
進了大學校園後,岑靜更是上躥下跳,像只興奮的小麻雀一樣喳呼個不停。
「哇!好高的大樹!」她大叫。
「那是松樹。」一旁的雷邵鵠好心指點。
「泉水!」
「拜托,只不過一個小池塘。」
「啊!是教學樓!」
「我們學校沒有嗎?」
「走!去教學樓里看看!」
「沒那個必要了嗎?還不都是紅磚白牆?」
「走啦,就當讓我熟悉一下未來的學習環境嘛。」
「你未來的學習環境?」其余三人很有默契地一同表示質疑。
「是啊!兩年後我一定會考到這里來,等著瞧好了。」岑靜眼中寫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考到這里來?你是要考到這所學校當門衛嗎?很想這麼說的三人還是忍下了潑她冷水的沖動。畢竟有目標還是好的,盡避那個目標非常不切實際。以岑靜那種看了就令人同情的成績,能考得進這所大學,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做夢!
「曉婉,你要考哪里?既然都已經談到未來的理想了,就問問別人的目標吧?
「我?還沒想好。」
「你呢?」
「我也不知道。」彭一帆笑答。
「你?」
「不知道。不過你都把目標訂在這兒了,那我也考這所大學吧!」雷邵鵠的口氣听起來還是玩笑成分居多。
最後他們在岑靜的提議下做了一項也許大多數人都會覺得愚蠢的舉動。他們將進S大的願望寫在一張紙條上,然後塞進一個小瓶子里偷埋在S大的一角。岑靜說,這是祈願,將來他們一同考上S大的時候再來挖。雖然大家都覺得這個提議幼稚,但還是照辦了。畢竟留個紀念也不錯,不是嗎?在那張寄托了希望的低條上,略微可以窺見一些每個人性格的縮影。
「你就等著兩年後被我挖出來吧!」這又大又草的字是徐岑靜的。
「希望進S大。」雷邵鵠的字筆鋒相當剛勁。
「祝自己夢想成真。」嚴曉婉的字一筆一劃寫得十分工整。
「保佑合格。」彭一帆的字就跟他本人一樣散漫。
而他們在S市的科學館——
「……各位請看,現在出現在南方稍偏東的天空中,那四顆略成方形,往下延伸有兩顆靠得很近的星星,整個就是天秤座。天秤座約在每年七月出現,然後緩緩東移,約莫到了十月就看不見了……在天秤座的左後方就是天蠍座,它與天秤座是同一個季節出現的星座。它的形狀……」
「呼啊……」雷邵鵠打了一個哈欠。真悶哪,沒想到在用天文台的天文望遠鏡觀察宇宙之前還得看上一段有關星座的紀錄片。看著大熒幕上那一個個變化的小亮點,他眼楮都晃花了。比先前看的那段有關宇宙爆炸與地球誕生的紀錄片有趣多了。
他轉頭想看看其他人有什麼排遣無聊的消遣,結果讓他發現,徐岑靜已經很絕地睡著了!
不會吧?適應力這麼好?腦袋往椅背上一靠就睡得著?雷邵鵠不禁暗惱自己如此好的警覺心,彭一帆夜里在鄰床轉個身都能讓他輾轉反側好半天。也許這些天沒日沒夜地瘋玩讓她累著了,但這里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睡覺的好地方。他試著推她醒來。
她睡得也不沉,輕搖了兩下便醒了。「怎麼?她解說完了?」那個「她」指的是台上正對著大熒幕比手劃腳聒噪個沒完沒了的工作人員。
「不知道。」星座好像是說得差不多了,但雷邵鵠不確定那名工作人員是否會心血來潮補上一大段不必要的說明。
「那你叫醒我干什麼?」岑靜白他一眼。她最恨別人干擾她睡覺,「等她說完再叫我。」她眼皮一合又要去見周公。
「喂,睡在這里不太好看吧?」你們女生不是對星座這些東西感興趣得要命嗎?你看人家曉婉看得多認真……」
「你這是在暗諷我不像個女生嗎?」
這本來就是事實,干嗎還需要暗諷?「我的意思是叫你專心點看,別在大庭廣眾之下橫在椅子上。」
「哼!」徐岑靜難得酷酷地嗤笑一聲,「我對星座沒興趣。」
「哦。」算了,不勉強她了,愛睡就睡吧。
「等一下,你不問我嗎?」
「嗯?問你什麼?」
「一般人在听到別人說對某東西不感興趣的時候,通常都會追問一句‘為什麼’吧!」虧她構思好了一大堆听起來絕對會讓別人覺得她很有個性的說辭。
是嗎?他怎麼沒培養出這樣的習慣?不過……雷邵鵠微微一笑,看她滿臉都寫著「請問我吧」的請求,他就姑且順應一回民意吧!
「為什麼不感興趣?」
發揮的時刻到了。岑靜興致勃勃地向他闡發起自己的觀點︰「星座還不就是一群古代人吃飽飯沒事干,晚上對著天空一不小心觸發了神經憑空想象出來的?現在的人吃完飯都埋頭工作或者看電視去了,誰有空對著星空想象?
「何況現在的城市污染那麼嚴重,天空就跟口鍋差不多,誰還瞄得到星星?偶爾窺見一兩顆就足以讓人感動得高唱‘閃閃的小星星’了!
「而且那些古代人想象力也古怪得很,‘北斗七星’又叫小熊座,我死都看不出來那是頭熊。
「還有……」
「停!」雷邵鵠受不了地要求她暫時閉嘴。他被她這一堆听起來還有幾分道理的歪理攪得有些頭暈。但不知是她表達能力差還是他領悟能力低,為何她說了這麼多,他還是沒明白她在說什麼?「綜上所述,最後你得出了一個什麼結論?」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又犯了那個曉婉常批評她的那個「不知所雲」的毛病了,「我的意思就是說,星座就是一堆古人無聊時虛構的東西,不可信。」
「這個意思不就是你那一堆長篇大論的第一句?」雷邵鵠在暗指她廢話太多。
「我是怕你不能理解我的用意才盡可能詳盡地闡述給你听。」雖然她的確很廢話,但她的廢話也不是全無意義的,「難道你不覺得我的見解相當有個性嗎?」她反問他。
「是啊,有個性。」但是個性掩飾不了你的本性!他在心里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