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毒發之時,該是寒兄助你月兌險的吧?我發現你體內還有一種至陽至剛的內力在幫你抗毒。」
孟清宓贊賞地瞧了他一眼,「查公子說得是,當日若不是他,清宓已然身亡。」
「請恕我大膽猜測,孟姑娘所修習的內力應重清心寡欲,抗毒依靠外力恐怕不是上策。如果孟姑娘與寒兄能夠保持距離清靜修持,還可以維持半年壽命,但若時刻受情感左右,就算有寒兄相助,只怕三個月就……」
孟清宓淡淡一笑,「查公子高估清宓了,半年壽命我想也不敢想,只是現在要我不愛他、不想他,不但做不到,也不願意這麼做。醉過方知酒濃,沒有他,就算有百年壽命又有什麼可歡喜的?」
查晟心下一震,忽爾長嘆道︰「寒兄果然是有福氣之人,若我查晟他日也能得到這樣的深情真愛,倒也死而無憾。孟姑娘的心願,查晟定會全力相助,寒兄那個脾氣,我也是拿不準他會做出什麼事來的。」
查晟開的方子雖解不了孟清宓身上的毒傷,卻可固本培元,增強抗毒的效用,看著寒潼拿它當救命仙丹一般,日夜親自熬煮,孟清宓心中實有說不出的酸楚。
查家兄妹可以說是天天往寒家跑,有時四個人還一起出游,只是寒潼對孟清宓的重視總不免冷落了其他人;查柔雖然常找機會在他身邊打轉,可往往回了家又是獨自傷心。
眼見孟清宓堂而皇之地與寒潼同房而居,她去時總見寒潼在細心喂藥,不然就是執著孟清宓的手輕聲談笑,有時甚至不避嫌地抱著她又親又摟,查柔只覺自己的心一片片的被撕裂;可要自己不見他,卻又辦不到。
這天查柔不顧寒夫人的叫喚,掩著臉從寒家哭著跑回家,一個人獨立庭中,忿忿地撕扯花瓣樹葉,隨身的女婢被她給罵跑了,原本溫柔的性格也因為難言的愁緒變得陰晴不定。那孟清宓既然說過終生不嫁,又為何要纏著寒潼不放?!
「咱們查家的花草可都要被你給拔光啦!」查晟听了下人的描述,便知道這妹妹又剛從寒家回來了,人家寒潼沒心思理她,她總難免會討無趣的,偏她又天天重蹈覆轍。
「拔光了再重栽便是。」查柔憋著氣回道,瞧了查晟一眼,只覺傷心委屈無處可發,同時又感到忿忿不平,「我真不懂,那孟姑娘究竟有什麼魔力將潼哥給迷得團團轉,還未出嫁的姑娘就跟人家同床共枕、毫不避嫌,傳出去就連寒家的名聲也不好听啊!」
查晟無奈地搖搖頭,吃醋的女人實在不能以常理度之。查柔本性就像名字一樣溫柔賢淑,可現在全變了一個樣。「那是寒兄堅持的,可怪不了孟姑娘。」
查柔瞪了他一眼,「連大哥也幫著她說話,我瞧你也被她迷惑了!」
「大哥對孟姑娘只有無限的崇敬,沒有絲毫非分之想。她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也難怪寒兄對她神魂顛倒。」他輕搖摺扇,雖然無能為力,卻又忍不住為他們兩人的將來擔憂。
「你們男人全都是一個樣兒,見到貌美的女子就說她好。」查柔眼圈兒又紅了,「連大哥都不幫柔兒,難道就教我眼睜睜看著他們雙宿雙棲嗎?」
「若真如此,柔兒可願意接受媒人的請托,另擇良婿?」
「不!」查柔答得堅定,「柔兒心中只有潼哥一個,怎能接受其他男子做夫君?便是……便是做小,柔兒也願意,可……就怕那盂姑娘不答應。大哥,若是盂姑娘寧死不肯,你說我該怎麼辦?難道柔兒便要孤獨一生,傷心而死嗎?」
查晟嘆了口氣,他一直知道妹妹的心意,想起孟清宓的傷勢,雖不願意她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可那畢竟是不久的將來便要發生的事實,于是對查柔安慰道︰「你當真這般喜愛寒兄,那麼就要有絕大的愛心和耐心,孟姑娘不會同你爭的。」
這話直教人模不著頭腦,查柔擰眉不解地問道︰「大哥怎會知道?雖然孟姑娘說過她發誓終生不嫁,可還不是擺明了違背誓言與潼哥結為連理?她自然是愛上了潼哥,又怎會輕易將心上人相讓?」換作別的女子也不會肯的。
查晟擰眉考慮了好半晌,禁不住查柔的一再追問,終于坦白︰「好吧!大哥就明白告訴你吧!可你千千萬萬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這一點你一定要答應大哥。」見她點頭再三保證之後,查晟才沉重地開口︰「其實孟姑娘的毒傷已經深入五髒六腑,若非靠著深厚的內功撐著,此刻早已死了,而且現在就算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她,幾個月後,她必死無疑。你就有點耐心,到時陪在寒兄身邊開解他,也好減低他對孟姑娘的思念。」
查柔呆愣半晌,孟清宓雖是她的情敵,可她從沒對她存過惡意,乍然听到她命在旦夕的消息,只覺震驚,毫無歡喜之意。「潼哥對她這般好,呵護備至,屆時哪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你……你怎能騙他呢?」
「這是孟姑娘的請求,若教寒兄現在知道,他又能怎麼樣?不過是提早讓他痛苦罷了!我想孟姑娘自有她的打算,咱們就靜觀其變,別去攪局了。」他也是日日苦思萬全之策,孟清宓是死定了,可他們還得替寒潼想想。
「不,這太殘忍了!我去求孟姑娘現在就離開他,你們不能這樣給他一個希望,到頭來卻只是南柯一夢,如果終究是要陰陽相隔,不如就趁早分手罷。」
「你給我站住!」查晟拉住了就要往外跑的她,「你以為寒兄現在知道就會罷手嗎?你以為要孟姑娘離開,她就能走得了嗎?你發現沒有?是寒兄一刻也離不開她,你若去跟任何人說這件事,從此就不是我查晟的妹妹!」
一向溫和的大哥居然說出這種話,讓查柔嚇了一大跳。「大哥,這樣真的好嗎?」她小小聲地問,委實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可就在我決定撒下這漫天大謊的那一刻起,我就有責任將這謊給說下去。柔兒,就讓寒兄和孟姑娘再多快活幾日吧!人能活得快活是最難能可貴的了。」
查柔難過地靠在兄長懷中,也不知是替寒潼和孟清宓難過,還是在替自己難過?或許都有一些吧!瞧孟清宓面對自己的生死、面對與寒潼的生離死別,顯得那般淡然,換作是自己,怕是無法做到吧?或許這便是大哥所說的與眾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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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宓舞動霜虹劍,激起無數七彩霓虹的幻影教信步而至的查柔瞧呆了,直到她收劍調息,查柔才忍不住蹦掌叫好︰「孟姑娘的劍舞得真好看。」她由衷贊道。
孟清宓見到了她便微微一笑,「雕蟲小技罷了,現下武林中,武功最高強的,該要算是寒潼了。」
「真的嗎!」查柔驚詫地睜大眼楮,但听到心上人這般了不起,卻很是歡喜。
「你是來找寒潼的吧?他此刻應該是在廚房煎藥,你去幫幫他吧!」
查柔臉上微紅,沒料到孟清宓這般大方。「沒……沒有的事,我不是來找潼哥的。」
孟清宓聞言笑了起來,「你甭顧慮我,讓他多知道你的優點,總是件好事。」
「你——」查柔的唇幾番掀合,終究問不出關于她傷勢之事。
「盂姑娘!」查柔的遲疑被寒夫人的聲音給打斷了。
寒夫人見到查柔在場不由得一怔,下面的話頓時說不出口,若讓查柔覺得自己也偏幫著孟清宓,這可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