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的心一痛,多日來刻意不去踫觸的問題,他又為何要提起?但不提成嗎?
「我們又要吵了嗎?」媛萱起身走到山洞的另一端,自言自語地說︰「我好懷念以前那個總是對我笑、對我無限包容和體貼的你,只可惜那個人永遠也回不來了……」
她不再理他,逕自閉上眼楮休息。
朗諍又能說什麼?他的確已不是那時的他了。他躺子,輾轉反側,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睡去。
是微微的啜泣聲驚醒了他,他睜開雙眼,見媛萱伏在他身旁啜泣,心中又是一陣絞痛。她不是一向很堅強嗎?現在卻……他舉起手撫著她的發。
靶覺到他的手輕撫她的頭,她抬起一雙淚眼,「你的傷快好了。為什麼這麼快?為什麼我要這麼盡心盡力地醫治你?」
朗諍明白了她哭泣的理由,他的傷一好,兩人就不得不分離了。「諼兒……」
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朝他喊道︰「我是段媛萱!不準你再愛段諼的同時恨段媛萱了,她們都是同一個人,都是我!為什麼你非恨我不可?當年我才五歲,我做錯了什麼?我爹的作為我根本無力阻止,我為什麼要承受這些?!你已經奪走了我的婚姻、我的名譽、我的愛情、我的幸福和未來,你己經奪走一個女人所能擁有的一切了,你還想要怎麼樣?你到底還要我失去什麼才滿意?你為什麼就不能不要恨?!」她終于對他喊出一切的不公平。
朗諍听得只覺一顆心全揪在一起,他緊摟著她,痛苦地說︰「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不要恨?我該怎麼做?」
媛萱緊緊依偎在他懷中,片刻後,突然用力將他推開,「除了你之外,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不要看到你存著一絲絲的掙扎和恨意,我不要看到這樣的你,既然你今生今世都無法擺月兌仇恨,我只有離開。再相見的時候如果你仍不殺我,那只有我殺你了,因為我不想再這樣糾纏、痛苦下去了!」
看著一臉堅決的她,朗諍知道自己正在失去她。他的心正一點一滴的死去,十七年前的那種無助感又回到他心中。
媛萱一步步地往外退,這麼做她也是痛苦不堪,但除此之外她又能怎麼做?他能不能體會她愛他的心?「陸朗諍,你記住,如果陸朗諍和段媛萱注定是不能共存的,請你不要找我,永遠不要找我,否則再見的那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完,她轉身飛奔而出,朗諍跳起身,但沒有追出去。追出去又有什麼用?難道真要拚個你死我活嗎?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個強大的漩渦卷進去。
繡芙蓉2003年11月1日整理制作
天氣漸漸轉冷了,離開朗諍至今已經過了五年。媛萱給自己及四歲多的兒子段辰買了新棉襖,正坐在屋內繡著圖樣。小孩子總是貪漂亮,繡些美麗討喜的圖案讓辰兒高興,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辰兒走進屋內,一張靈動可愛的小臉寫著困惑與不快。
媛萱放下手中的針線,關心地問︰「怎麼啦?」
「娘,隔壁的大寶哥問我,我爹是誰,我說不知道,他們就一直笑。我問他,爹是什麼東西,他說每個人都有爹、有娘,就只有我沒有,他們說我是個沒爹的孩子。娘,為什麼我沒有爹?」
媛萱心中一陣難過,她早料到孩子會問,卻沒想到會這麼早,這麼小的孩子怎能理解大人間的恩怨呢?她笑了笑,撫著他的臉解釋︰「辰兒自然有爹,只是辰見的爹不能和咱們住在一起罷了。」
「為什麼?大寶哥和其他小孩的爹都和他們住在一起啊!」
「這……爹有他的原因,等辰兒長大些,娘再告訴你好不好?」
「小孩子不能懂嗎?」辰兒似懂非懂地下結論。媛萱听了忍不住微笑,他偏著頭想了想,「那等我長大了再問。娘,爹什麼時候才會來和咱們在一起?」
媛萱只有苦笑,「對不起,娘也不知道,希望越快越好。」
「那我們一定要等爹回來喔。」
「好啊,娘跟辰兒一起等。」媛萱笑著輕撫兒子的頭。
「太好了,我就知道娘不會不要爹的。大寶哥說娘很快就會嫁給別人了,一大堆人總是送禮物來咱們家。可是大寶哥說錯了,娘不會嫁給別人的,對不對?」
媛萱知道又是附近的鄰居在亂嚼舌根,這些人熱心、單純,卻又喜歡道人長短。「辰兒,別听其他孩子胡說,娘根本理都不想理那些人。」
這些年來,她采藥、賣藥,偶爾替人看看病,閑來釣魚、讀書,專心扶養孩子,日子過得優游自在,只偶爾思及朗諍仍有些心疼之外,她很喜歡這種平靜的快樂。偏偏有些人熱心地想為她做媒,兩、三年來不斷有人登門求親,若非不想惹麻煩,她早就對這些人稍作懲戒了。
「嗯,娘,爹長得什麼樣子啊?」他睜著好奇的大眼楮望著她,媛萱實在不想讓他失望。
「娘畫給辰兒看好了。」
她拿出紙筆,把紙攤在桌上,回想著朗諍的長相,嘴角泛著一抹微笑,一筆一畫畫出俊朗瀟灑的朗諍。
畫畢,媛萱在紙的空白處填上一闋詞——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砍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寫完最後一個字,媛萱才想到第一次遇見朗諍時,那位賣唱的姑娘唱的不正是這闋「水龍吟」嗎?詞中的描述多符合她自己啊!仿佛從遇見朗諍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們之間這樣的命運!
「娘,這是爹嗎?真好看。」辰兒顯得十分興奮,「咱們掛起來,娘,掛你的房間好嗎?」
媛萱不忍拒絕,只好強顏歡笑地點頭,「好啊。」
望著畫上栩栩如生的朗諍,媛萱突然有種想流淚的沖動,為什麼過了五年,對他的情仍是有增無減呢?她知道自己又將帶著無盡的相思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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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來,風雲堡挾著強大的威力橫掃武林,而雷霆山莊也以越戰越勇之勢屹立不搖,漸漸的,武林中除了歷數百年而不墜的少林、武當等各大門派外,其余勢力不是歸于風雲堡,就是歸于雷霆山莊。
風雲堡中,馬禹復察道︰「堡主,數日前咱們與雷霆山莊那一戰,我方死傷百余人,估計雷霆山莊的死傷人數會比咱們多一些,約近兩百人。然而據飛虎堂堂主所報,咱們並未獲得多大的實質益處,這便是今日剛傳來的戰報。」
朗諍一言不發地听著,臉上神情淡然。
自從媛萱離去後,他從不敢放任自己下令尋找她,找到又如何?難道相見只為拚個你死我活嗎?他這些年來非常盡責的報仇,不斷地打擊雷霆山莊,而石鈞崇亦同。或許是兩人心中都謹記段媛萱說的話,故而不敢對對方下毒手,反而企圖以周邊勢力摧毀對方,結果演變成現今武林分成兩方的局面。
「禹復,你可數得清這五年來,咱們與雷霆山莊大大小小的爭戰有多少次嗎?」
馬禹復想了想,「大的約有十來次,小的可就難數了。」
這五年來,為了爭勢力、爭地盤,他用盡心機,竭盡思慮,未曾好好休息過,但堡主只怕比他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