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到靈堂後面,喬棉真的躺在那兒,好像睡著了一樣安詳。他跪倒在她身旁,撫著她冰冷的臉龐,吸聲道︰「喬棉……不可能的……」
「先生,請你按規矩行禮。」有個人走到他身邊說道。但策野根本無視其他人的存在,他心中的震驚尚未平復。
「喬棉,你醒醒呀!我是策野,我找你了,你別不理我!」
「我是喬棉的父親,請問你是她的朋友嗎?」喬蒼臉色很難看,目睹這人傷心的程度好像比死者的親人更甚,難道他是……
策野終于稍稍恢復了理智,他瞪視著喬蒼,問道︰「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發生的。」
這時候另一個年紀約和他差不多的男子走過來,說道︰「伯父,這里人多不方便談話,請這位先生到書房談吧。」
策野也同意,臨走前仍不忘回頭再看了喬棉一眼。
「我叫唐省祖,不知喬棉有沒有在你面前提過我。」
「你就是她爸爸逼著要她嫁的人,我知道。」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雖然不願承認,可提這唐省祖倒是有一段令人頗為欣賞的氣度。
「而你則是她口中說的丈夫和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我說對了嗎?」
「她有孩子了?!」策野失聲道。他一點也沒有察覺,而她居然懷了身孕還堅持離開他!可惡!
「原來你不知道。」
「你這畜生,竟敢玩弄我女兒!」喬蒼作勢要打他,還好他閃得快。
「她是我妻子,只是你們不認為而已。我沒有玩弄她,我不知道多想和她在一起!」策野也激動起來。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來,現在人都死了,你才來有什麼用?」
「她不會死的,我不會讓她死的!唐省祖,你告訴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省祖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人死不能復生,喬棉又怎能不死?不過他還是照實說道;「三天前,她上完課正要趕著去上班,誰知才剛出校門,在穿越十字路口時被一輛闖紅燈的卡車撞上,當場死亡。」
策野想像著那幅畫面,心里針扎似的疼痛。「她懷孕了居然還得上課、上班,你們可真會照顧她!」
省祖听著他的諷刺只是皺了皺眉,不想辯解什麼。
喬蒼卻不同了。「你這個拋棄她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們?」
「你是我岳父,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現在你女兒死了,你會不會後悔以前沒有多疼她。多愛她一點?不過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沒機會了。」
「你馬上給我滾。」
「我會的。」策野說完轉身就走,他走到喬棉的遺體旁,握著她的手,仔仔細細的凝視她,輕輕地道︰「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永遠不會,這個念頭連想都別想,我會讓你永遠都想不起。」
不理會旁人懷疑的目光,他走了。登上時光機,他決定從她回來的那一刻起默默地陪著她,直到她在二十世紀的生前該終了之時,他就要永遠和她在一起了。
喬棉漫無目的地走著,其實她也不在乎自己走到哪里,後來實在走得有些累了,再加上這幾天沒睡好,于是她找了家店借電話打給省祖叫他出來接她,因為她居然身無分文,別說坐計程車回去,連一塊錢打公共電話都掏不出來。策野實在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竟拙到這種程度,硬是不肯回家。
不久,唐省祖來了,喬棉上了車,策野則在時光機上穩穩地跟著,她的一舉一動絕對不出他的視線。而這當然是拜小聿之賜。
「還是你在外面租了房子好,哪像我一時沖動跑出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她一進屋子就舒舒服服地坐下來道。
「我真服了你,身上沒半毛錢還敢跑出來。」
「哪有時間想那麼多?沒關系,明天叫媽媽或喬直把我的皮包和一些衣服偷渡出來,我的存款還能撐一陣子。」
「這里給你住吧,我回家去睡。」
「真夠朋友,我就暫時打擾了,我會盡快找到房子的。」
唐省祖把一串鑰匙丟給她,她接在手中,不由得想起策野家根本用不著鑰匙……唉,想它做什麼 狘br />
「不用了,你就住下吧。找房子又麻煩又累,而且還得支出一筆費用,你現在可負擔不起。」
喬棉牽動了一下嘴角,「說來好笑,我現在才有種活在現實中的感覺,為了未來的生活打拚,這才是我的世界。」
「老實說,我不太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的情緒似乎十分矛盾。」
「或許吧!心理專家。我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覺,麻煩你幫我關燈上鎖吧。」說著,她爬上床倒頭就要睡。
「喂,我是房東兼佣人哪。」
「拜托你嘛,我的好哥哥,我好累了,再說我弄成這樣有一半也是為了你呀!」
「是啊,為了不嫁給我嘛,又不是為了私奔,說得自己好像很偉大似的。」
「當然偉大啦!這種忤逆不孝的罪名一個人扛就行了,而我這個叛逆女兒當然比你這表面上孝順的兒子適合。為了這個,我還被我爸甩了一巴掌,你說你是不是應該補償我?」
「不會吧,伯父打你?!」省祖著實吃了一驚。
「騙你干嘛,要不要找我爸對質?否則我怎會連皮包都忘了帶。」
「打得重不重!」
「當然重,你要不要試試我爸的掌力啊?我想個辦法說不定可以幫你。」
「免了,謝啦!可是怎麼你臉上沒指印也沒紅腫?而且你怎麼有起來一點都不難過,這可不大像你。」兩人從小玩到大,喬棉在乎什麼他還會不清楚嗎?可是今天的喬棉好像變了很多似的,突然間成長了不少。
「指印早消了,我的心在滴血,你沒看到而已。」她半真半假地道。「喂,房東兼管家婆,你羅唆完了沒有?你妨礙我的睡眠已經很久了。」
「好,我怕了你了,大小組,有事再CALL我。」
喬棉懶得再答話,省祖只有無奈又寵溺地笑笑,關了燈、鎖上門走了。對唐省祖而言,喬棉就像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她會有個好歸宿的,但對象不會是他。
而策野卻是感嘆不已,原來她的生活是這樣的,怪不得她說人會隨環境的不同而改變,並非本質,而是方式,他現在終于懂了。這一切的原因、過程,她從未提過,其實他也並不是那麼了解她。
棒天,她趁她爸爸上班之後打了通電話回家,一方面是要她媽媽帶些必需品給她,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使董莘冰安心,母女倆聊了一會兒。對喬棉而言,她與母親真是久違了。
童莘冰來過又回去後,喬棉反正挺閑的,就把書拿起來啃,馬上要交報告了,幸虧媽媽細心把她的書也帶來了。待天色又暗了些,省祖也來了。
「這麼乖,在用功啊?」
「我一向都這麼乖的。」
「少來了,八成有報告要交。」
什麼事都被他看透了,不好玩!「哎?好香啊!」
「我知道你一定還沒吃,所以帶了些東西過來和你一塊吃。」
又被說中了!「算你還有點良心。我媽已經來過,東西已經幫我帶過來了。」在二十五世紀時,該吃飯有電腦提醒已經習慣了,現在她竟忘了肚子餓。
這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反正他也習慣了,笑笑就過了。「她還好吧?有沒有被你連累?」兩人邊吃邊聊。
「多少當然有,不過沒什麼大不了就是了,我媽知道我在這兒很放心。」她說到這里突然住了口。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省祖,你說世界上有沒有單純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