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野的臉色十分淡漠,根本尋不出一絲情緒,盡避內心沖突劇烈。哼!她愛她未婚夫,但她還不想嫁人,而她父親卻硬逼著她嫁?這也太矛盾了吧。二十世紀末的女子不是已經有很高的自主權了嗎?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會發生?「你之所以反抗你父親,就因為他要你提早嫁一個你愛的人?」
他懷疑的口氣再度刺傷了她,也惹怒了她,「你不相信我!」他靜默不語等于默認,她頓時怒氣陡升,「對!在這一個月中我是說了很多謊,但我騙過你嗎?你仔細想想,我騙過你嗎?」
策野心中一緊,的確沒有,但她的「實話」並沒有令他好過一點。「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仍舊淡漠而強硬地說。
喬棉氣得踱來踱去,真想給他一拳。「這不是什麼時候嫁的問題,而是生命自主權的問題。我的生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好是壞都由我一肩承擔,你懂嗎?」
「即使事實果真如此,我還是不會改變既定的計劃。天意,你遲早都要回去解決你的問題,多待幾天不會有多大的幫助。」沉默半晌後,他冷硬地作了結論。
然而他沒說出來的是,他怕非但解決不了她既有的問題反而會衍生出更多的問題。
喬棉泄氣的坐倒在椅子上。即使?他還是不相信她。他表達得夠清楚了,無論她有什麼理由都與他無關,他已不得早日擺月兌她這個拖累。這一刻,她突然恨起他的毫不在乎,但更恨的該是她保不住自已的酒月兌吧!她自嘲地一笑,唉!都要分手了,為何還要將兩人的關系搞得如此不愉快?還是讓彼此留個美好的回憶吧。
想到這里,她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勉強地一笑,說道︰「很抱歉,請原諒我的擅作主張,還好錯誤並未鑄成。」
她伸出手,看著他眼中的疑惑,她笑了。「握個手表示願意講和。我們都要永別了,你總不希望我們故事的終曲結束得今人惋惜吧!」
他握住了。有那麼一剎那,他突然希望她的擅作主張成功,那麼他就不必用盡所有的理智來拒絕她留下來的請求了。然而,真正令他如此難過的是什麼呢?是她的理由吧!若她是為了他而希望留下的……不,別想了,再想下去他會瘋掉。呵,「永別」……多麼今人痛苦的兩個字呀!
喬棉突然沖動地抱住他,在他頰邊親了一下,且在他未能反應前退開,笑道︰「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和包容,你給了我今生最值得回憶的一個月。」
策野捏緊拳頭,心里震撼異常,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她打開出口的話,他忍不住月兌口問道︰「你要去哪里?」
她轉身對著他一笑,「去騎馬。我來這麼一趟,總不能什麼都沒學到就離開吧?我的騎術已經進步很多了,那種馳聘草原的壯闊情懷我若是不親自體驗一下,豈不抱憾終生?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天意!」他喊住她,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只化作一句︰「小心點。」
她一笑。離去前,她又再一次轉頭間他︰「卓策野,你總叫我天意,你可記得我本來的名字?」
他當然記得。「喬棉……」他听見自己說出她的名字,而她那隨即浮現的燦爛笑容令他目眩神迷。
她走了,從熒幕中地看著她策馬奔馳而去,心中忽然若有所失,仿佛失去了一件珍寶一般。他忍不住將掛在腰側的玉佩握在掌中,想起她送給他時的笑語「這種稀世珍寶當然要佩在像大哥這樣豐神俊逸的人身上才能襯出相得益彰。」
看著漸行漸遠的一人一騎,終至再也看不見了,他不禁在心中呼喊著︰喬棉……我的天意……
他真的不會後悔嗎?他問。這問題他實在回答不出來。
第四章
喬棉策馬狂奔,許久不曾泛濫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奔流而下,隨即被風吹干了。她不知道自己騎了多久,只知道離時光機有好一段距離了,她才勒馬停住。她是故意逃離策野的,只因她再也承受不住那股沮喪與對分離的無奈和不舍。坐在馬上,她只覺胸口有一股氣郁郁難平,仰起頭,對著天,對著這壯闊的草原,發出了一聲極盡淒涼的呼喊。
「啊!」她仿佛用盡所有心神、精力,全貫注在這一長聲嘶喊中,聲嘶時便化成無盡且無聲的嗚咽。她虛月兌地趴在馬背上,盡情地發泄,只盼發泄後能尋回她原有的平靜與灑月兌。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整夜的無眠使她疲倦不堪,最後她拭干淚水,緩緩地直起身。
她下定決心,哭過這一次後再也不哭了,命已注定她該如此,那她就只好接受,並重新整頓自己的未來。
她策馬緩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遠處漸漸行來的一團黑影。
「哩!你是什麼人?竟敢闖入我們乃蠻部落的領地!」
有人在不遠的前方大聲呼喝,她無意識地抬頭看著,他是在跟她說話嗎?她不想理他,繼續走她的,但對方好像不願就此作罷,直直地朝她行來。
那是一群騎著馬的年輕人,但他們身上的服飾與威武的神態和她平時所接觸的人有所不同,她判斷地們八成是武士,但……乃蠻部落?她已離開克烈部落的領地範圍了嗎?
「對不起,你剛才是在跟我說話嗎?」她對著那個為首的男子問道。
「廢話!這里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嗎?」
好凶惡的人啊!喬棉心里有些不高興了,她本來根本懶得理他,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同,對方人多勢眾,而她也沒跟陌生人吵架的習慣,所以還是客客氣氣的。
「顯然沒有。」她故意左右張望了一下後笑道。對方在听她附和自己的話之後,臉色和緩了些,壓根不知道喬棉是拐著彎罵他們不是人。盡避這會兒心情仍是很沉重,她卻不禁在暗地里笑翻了,而為了防止自己真的笑出來,她趕緊一抱拳,語意誠懇地道︰「很抱歉,在下不知誤闖了貴部落的領地,實為無心之過,請原諒。我這就要離開了,冒犯之處請多包涵。」說完,掉轉馬頭便要離去。
原本他們看她態度誠懇,也沒有意思要為難她,只是瞪著眼楮看她。突然,有個男聲說話了。
「安則告,」那人對著為首的男人叫道︰「不能放他走,他和他哥哥是由中原來的。近來大宋軍隊對我們乃蠻威脅很大,而我們的死對頭克烈部落有意和大宋修好,這人的父親是宋朝的四品官,八成是大宋天子派來和克烈部落的可汗修好的,到那時我們乃蠻可就危險了。」
喬棉忍不住怒目瞪著那人。她不記得她有得罪過什麼人啊,這人為什麼要憑空揣測她呢?這下慘了,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真是招誰惹誰了。天!她為什麼這麼倒楣?
「哎,我記起來了,那天在可汗爺爺的帳篷里,你也在那里是不是?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如此陷害我?」她嘴上雖是在問他,其實心里已判斷出這人必定是背叛了克烈部落,此時為表忠心想拿她當墊腳石,卑鄙!「這位將軍看來英明神武,千萬別被此人所騙。在下與家兄只是來此經商做買賣的,根本與軍國大事無涉。」
「安則告,你千萬別听信他,他這張嘴是出了名的伶俐,克烈部落的人都因此被他哄得團團轉。」那人趕緊接著說,「他表面上是來經商的,但暗地要什麼陰謀又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