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它外型雕琢得不錯才有興趣的,這質地其實不怎麼好,我家有個大叔就是從事玉石的買賣,各地方的手工我看得多了,怎會看不出它的價值?」她說得煞有介事,連策野都不禁提起興趣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這小笨蛋變精明了。朱大富心想。
喬棉見她的話收到效果,成功的把那朱老板唬住了。清了清喉嚨繼續道︰「我看朱老板做生意很實在,只是被朋友給欺騙了,看在您老賣這兩四好馬給我們的份上,我勉強出一百兩買它好了。」
「好,好,就一百兩!」朱大富大喜,忙不迭點頭表示成交,二十兩不賺白不賺,總比悶聲認賠的好。
策野看半天還是搞不清楚她在干嘛,對玉他是不懂的,只是爽快地付了銀兩,轉頭看喬棉臉上笑容似乎有些得意,滿足地把玩著那塊玉。
朱大富又繼續推銷其他的東西,心想這小男孩大概只懂玉,對于別的貨品大概會像買馬一樣好騙了吧?
「兩位是打中原來的吧,到我們這窮鄉僻壤做什麼呢?」朱大富饒富興味地問著,料想預先打好關系,日後定是受用不盡。
「家父要我們來采買些具有塞外風味的貨品回去,這些東西在中原可是很受歡迎。」策野隨口胡謅。「天意,我們到別處看看其他東西吧。」
「這麼快就要走了?有需要隨時歡迎你們來啊!」朱大富對著逐漸走遠的他們喊。
而那位牽馬的少年的目光也隨著他倆移動。好特別的兩個人,是笨是精呢?他不知道,不曉得他們是第一個讓朱老板臉上變色的人。
「還呆在那里做什麼?趕快去做你的事,我可不是請你來發呆的。」
「哦,是。」被朱大富一罵,他才從冥思中回過神。
唉!誰教他木華黎自幼失估,母親為養活他必須得靠兄長朱大富的接濟,他現在要償還這份恩情也只得忍受舅父的嚴苛了,那個小兄弟的天真和自信是他所欣羨卻無福分企求的……
等到走得夠遠了,喬棉才笑道︰「這玉戴在那俗不可耐的小販身上真是糟蹋,玉的光彩都顯不出來了,這種稀世珍寶當然要佩在像大哥這樣豐神俊逸的人身上才能襯出相得益彰。」說著便動手將玉佩纏上他的腰帶。
「穿這里的服飾這般配法好像不太合適。」策野笑道,卻也沒阻止她的一番心意。「你對玉好像挺了解的。」語氣中有明顯的詢問之意。
「嗯,還好啦,是那朱大富太不懂行情了。這王佩連王公貴族都不見得佩得起,卻教他戴著到處招搖,隨便唬唬他也信了,一個商人最怕的就是不懂自己貨品的價值,一旦遇到個比他更懂的買家,他就注定要吃虧了。」
策野這會兒不禁要對她另眼相看,「佩服,佩服,看不出來你倒有滿肚子理論。」
「理論要能實際運用也不簡單呀!再說,欺人者人欺之,他不佔我便宜,我也不會這麼對他,他八成當我是個大笨蛋,看準我年紀小,好欺負。」
策野回想整個過程也忍不住笑了。心想對朱大富而言,和喬棉做買賣就仿佛是一場賭博游戲,若賣的是像馬那樣她不懂的東西,那他就押對寶了,可得到一筆豐厚的利潤。踫上不巧她要買的是像玉這類她懂的東西,為了這游戲能繼續玩下去,他也只好認點虧咬牙賣了。不過既然耍人的和被耍的都玩得高興,他又何必苛責她?
「想佔人家便宜就要有被佔便宜的心理準備,他自己活該。」
「沒錯,大哥說得對極了。」喬棉笑吟吟的點頭稱是。
兩人牽著馬繼續逛下去,一路上嘻嘻哈哈的,玩得不亦樂乎。
策野看著身邊的喬棉,心想有她相伴,使這趟旅程變得愉快多了。她像個小孩一樣,對什麼都感興趣,而情緒是會互相感染的,相對也使他變得格外愉悅。
因為她,他忘了二十五世紀的一切,忘了凌優,忘了卓策野這個名字背後所背負的榮辱、神秘和期待,在這里在她面前,他只是他,一個有血有肉的平凡人,可以笑。可以叫,甚至可以出糗,這才叫輕松、才叫生活……
收好攤後,已是黃昏時分,木華黎帶著有些疲憊的身子回到家,又忙著趕羊出來吃草,遠遠地便听見一個清脆、一個渾厚的嬉笑聲,听起來似乎是上午遇見的那兩兄弟。
「大哥,我會騎了!」喬棉興奮地叫。
「這叫會騎!整整學了兩小時,也才學會控制馬匹往左、往右、前進、停止這幾個小技巧而已,就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會騎了。」策野取笑她。
「哎呀,不錯了啦,要找像我這麼聰明的學生也不容易了,你居然不好好鼓勵我,反而潑我冷水,真是缺乏一個好老師應有的修養。」
「我不鼓勵你,你都已經把自己夸成這樣了,我要是再捧你幾句,你豈不飛上天了?」策野笑罵道。
「哼!算了,小器鬼,幾句贊美之辭也這麼吝惜。大哥,我們再繞一圈吧!」
前半段的話還在大發嬌嗔,後面一句又轉為好言相求,這女人!策野不禁在暗地里直搖頭,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不行,下來吧,今天騎得夠久了,再騎下去我怕你會站不直了。」
「喔,說得也是,我听說有人騎太久變成O型腿。」她笑嘻嘻地附和。
反倒是策野沒料到她竟然這麼好商量,不覺一怔,所有預備要拒絕她的話頓時派不上用場,他不由得大笑,伸出雙手要扶她下來。
「我不知道要怎麼下馬,怎麼辦?」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她不太好意思地說。
「把你的腰移過來,雙手搭在我肩上,我的笨學生。」他笑道。
喬棉照著他的話做。听他說她笨,她本想回嘴頂他兩句,但因為下馬時身體向下傾的角度剛好讓他們倆的臉對個正著,眼楮直直地望進他帶笑的明亮雙眸,使她在剎那間腦子一片空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因為腰上傳來的力量是那麼陌生且令她羞窘,從來沒有人攬過她的腰,感覺好……好奇怪。
她羞澀的反應使他移不開自己的目光,以致在她身子著地後才突然回過神,然後突兀地移開自己的雙手。她不是二十四了嗎?怎麼還如此單純?他到這時才意識到她是個女孩子,但見她險些摔倒時,他又忘了她的性別,趕緊扶住她。
「早跟你說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逞強。」他笑著。
不知為何,此時在喬棉心中竟泛起陣陣的漣漪,有些甜,有些酸,還有些刺刺的感覺,使得她說不出俏皮話來。待雙腳站穩後,立即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身子,硬逼自己月兌離任何奇特的感覺,但還是不敢瞧他的臉,他的眼。
「你是嫌我太重了是不是?人家還沒站穩就放手,害我差點摔倒。下次我自己下馬,你先示範一遍下馬動作給我看,下次我就會了。」
「得寸進尺!」他笑著敲了她一下頭,「你要靠自己下馬是最好了,張大眼楮看仔細。」
喬棉看他示範完,又故意叫他再做兩次,才笑道︰「也不難嘛,我看一次就會了。」
策野听她這麼說,不覺一怔,心里又好氣又好笑,她居然連他都耍!「好啊,你這臭丫頭,過得太舒服,皮在癢了是不是?看我怎麼整你!」
「啊,大哥,君子風度,保持君子風度啊!」她邊叫邊跑。這下慘了,誰教她一時沖動,斗膽捋虎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