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林士翰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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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立杰掛斷電話後,一個人黯然地坐在沙發上發呆。過了一會兒,敲門聲突然響起,驚醒了正在沉思中的他。
「門沒鎖,進來吧!」
沈小彤穿著江琪的衣服,怯怯地出現在門口,表情不自在極了。
邵立杰諒訝得差一點要喊出江琪的名字,不過,理智很快地又回到他的腦中。
他提醒自己,她是沈小彤,是他從花蓮山區找回來的江琪的代替品。
「昨晚睡得還好嗎?」邵立杰壓抑住起伏不已的侍緒,強自鎮定地說道。
「先生,請你放我走,我這輩子都會感激你的。」沈小彤一臉的懇求。
雖然他對她並沒有做出逾軌的事,可他是一個陌生人,她當然不能輕易地將自己的一生交到他手里。
「這是不可能的。」
邵立杰冷冷地響應。
「拜托你好嗎?我才十八歲,想過一般人的生活,我不想假扮你的妻子來欺騙你母親,這樣是不道德的,你應該告訴你母親你妻子去世的消息啊!」
雖然他冷峻、嚴肅的表情令她害怕,但她還是鼓起勇氣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昨天晚上,桂嫂將邵立杰和江琪兩人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對于他的深情和一片孝心,她的確深深地受了感動。
可是,她想了一個晚上,自忖並沒有做好這件事的把握;而且,她想念大學,出社會後找一個好工作,這輩子不想再仰人鼻息而活,她要自立自強。
「別再說了,我不可能讓你走的。從今天起,我會告訴你小琪的一切,一個月之後我們就回新加坡見我母親。」邵立杰斷然地說。
沈小彤對他的說法非常不以為然,「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呢?你的妻子已經死了,你沒有權利將這件事隱瞞任何人。」
「我的妻子沒死,她永遠活在我的心中,而我有義務讓我母親快樂地活著!」
對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邵立杰終于失去耐性地大吼。
他兩道濃眉緊緊地糾結在一起,俊臉上盡是痛苦的表情,沈小彤心里居然莫名地升起一股想上前擁抱、安慰他的沖動。
他是多麼深情的男人啊!這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這樣的人,江琪是多麼的幸運,能讓一個男人為她如此傾倒。
「可是,你不是神,沒有辦法改變事實。」
她為他的深情而動容,軟聲地勸道。
「你太年輕了,不會懂得我的感受。」
他煩躁地撥拔濃密的黑發,從抽屜里拿出一小疊資料遞給她。
沈小彤接下他手中的資料,
再次懇求道︰「讓我走,我真的不能留下。」
「別再說了,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我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听懂了嗎?」他抓著她的肩命令道。
「你這個人真是霸道。」
看到他那副專制的模樣,方才對他的同情心頓時一掃而空,沈小彤用力地甩動肩膀,掙月兌他的鉗制。
「對!我就是不講理,所以你什麼都別說了,現在你手上拿的就是江琪的基本資料,好好地看一看,把它牢牢地記在心理。到新加坡之後,你就是江琪而不是沈小彤。」
他毫無商量余地的口氣令她氣憤。
「你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主宰我的一生?」
「就憑我是你的恩人!如過不是我,你遲早會被你嬸嬸賣給人口販子,那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你自己想象得到,所以你沒資格在這里和我大吼大叫!」邵立杰的表情十分冷酷,下意識地又燃起一根煙。
「才怪!要不是你,我就可以逃得遠遠的,現在也不用在這里受你擺布!」她冷哼一聲。
「逃得遠遠的?像你這樣的小女生出去能做什麼?到頭來還不是會出賣自己的換取金錢。」
他的言詞既犀利又殘酷。
「你胡說!」沈小彤氣得大叫,伸出瘦弱的小手便往邵立杰的臉上揮。
他居然這樣侮辱她,她寧願俄死,也不會出賣自己的!
清脆的巴掌聲讓沈小彤恢復了神志,她慌忙縮回手,望著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的他。
她從來沒有摑人耳光的經驗,這種狀況實在令她不知所措。
邵立杰鐵青著臉,一語不發地瞪著她。
這個小女生居然敢摑他巴掌!他邵立杰活到三十歲還沒有人敢動手打他,雖然小時候他常為了江琪和別人打架,可那是孩子時期的幼稚行為,但現在……居然是一個小女生動手打他!
房間里靜得只剩兩個人的呼吸聲,看著他眼中的滔天怒火,沈小彤第一個直覺就是逃!
她才剛跨出一步,邵立杰大手一抄便攬住她的細腰,輕而易舉地將她扛在肩上。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沈小彤倒掛在他厚實的肩膀上,雙手猛捶著他的背,雙腳不停地踢著。
「要不是看在你長得像小琪的份上,我肯定會狠狠地毒打你一頓。」
邵立杰聲音沙啞地嘶吼著,隨即開門走出書房,直往她的房里去。
「你這個壞蛋、怪物、野獸,快放我下來l」
沈小彤不放棄地尖聲叫鬧著。
「你罵夠了嗎?」他把她丟在床上,惡狠狠地看著她。
「沒有,我水遠都罵不夠!你這個惡魔、流氓、混混、王八蛋……」
她還沒罵完,邵立杰就撲了上去,用手按住她喋喋不休的嘴,不讓她說話。
沈小彤失去理智地往他的手上狠咬了一口。他吃疼地放了手,臉上憤怒的神情猶如一頭戰敗了的獅子。
他氣得出手想教訓她,可看到她那酷似江琪的小臉時,憤怒到了極點的情緒瞬間又軟化下來。
沈小彤以為他要打她,沒想到他的大手只是輕觸她的臉頰,仿佛清風拂過般的輕柔。
「你放心,只要你幫我,我絕不會虧待你的。我只求你陪我母親走完最後的一段,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邵立杰對她喃喃說道。
當時他母親為了維持生計而曰以繼夜地工作,導致年老後視力衰退,再加上長年的心髒病,所以特別不能受刺激,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敢告訴母親實話的原因。
他己經失去一個摯受的人,不能再失去母親了啊!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離開這里!」她固執依舊。
「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我不會答應的!」
見她仍不妥協,他的態度霎時轉為強硬,隨即對著房門外喊︰「桂嫂,過來一下!」
「先生,請問有什麼吩咐?〞
正在打掃房間的桂嫂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她很少看到邵立杰生這樣大的氣。
雖是對桂嫂說話,但他的眼卻仍瞪著沈小彤,「我現在要出門,你幫我把她看好,別讓她亂跑。」
「是的,先生。」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又不是你的囚犯。」
沈小彤氣得直跺腳。
這個男人怎能如此獨斷?
虧她剛才還對他產生同情心,真是不值得。
「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權利。」邵立杰轉頭對她冷冷地撂下一句話,而後快步地與桂嫂走出房門,還上了鎖。
沈小彤趕緊從床上跳起,奔到房門旁想阻止他鎖門,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這個強盜、土匪,快放我出去!」
邵立杰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也不想理會她的叫罵。
「先生,這樣真的好嗎?」桂嫂于心不忍地問。
「桂嫂,我只是要她在房里冷靜地想一想,她必須想清楚,其實我能給她的幫助比誰都多。」邵立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