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能明顯感覺悕玥身上突然爆發森冷的寒氣,如果他答是的話,恐怕會冷死在現場。
「我當然不會答應,但是語縴卻答應了。」
悕玥的臉色變得鐵青,但神情過于平靜,充滿山雨欲來的緊繃感。
他無言的踱向落地窗,默默地看著底下的車陣,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推測語縴的心態。
「她最近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她從日本回來以後就怪怪的,不是拚命工作,就是兩眼無神約發呆。在京都時你們曾一起住在家里,她發生了什麼事嗎?」經悕玥一提,昂才發覺語孅的異狀是從日本帶回來的,如果真在那里發生了什麼事,也一定跟悕玥有關,這麼一來,他的結婚警報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悕玥沉吟了一會兒,突然眼中精光一閃,心底有了譜。
「我想,我們是被設計了。」
窗外秋老虎囂張的大張旗幟,室內卻彌漫著一股詭譎的陰氣,冷得足以讓人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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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你要嫁給昂!梁語縴,你是得了失心瘋還是被下藥了?怎麼可以答應這種迂腐的婚約呢?」
卓伶的吼叫叫不走語縴的堅決,她依然優閑的喝著下午茶,任憑卓伶在她耳邊吵鬧。
「盡避你膽小、愛逃,但也不能逃進沒有愛的婚姻里啊!你自己不幸福就算了,干嘛也把昂拖下水?太沒義氣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會不幸福?嫁給昂至少可以獲得心靈上的安穩,不必成天渾渾噩噩的想念一個人,不必找借口掩藏自己的感情,這樣的我有什麼不幸福的?而我也不是要綁住昂一輩子,如果他有了心愛的人,我當然會退讓。總之,結婚只是權宜之計,為了安撫我的情緒,也為了讓我爸放心,我必須這麼做。」
自從作了決定後,語縴的心是穩定許多,但那缺了角的寂寞卻怎麼也填不滿。
也許時間還不夠久吧,還沒久到能讓她的相思病痊愈。
「這都是你逃避的推托之詞。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直接面對呢?對人表明心意是很難的事嗎?我不懂,你到底在怕什麼?」
「你當然不懂,被韓澈深愛的你根本無法體會我的掙扎。什麼都不說至少可以保持現狀,有時還可以欺騙自己,也許他是喜歡我的,可是一旦說破了,只會剩下心碎,那是痛人心扉的煎熬啊!教我如何不害怕呢?」第一次說出心中的矛盾,語縴不再隱藏真感情。
「可是結果不見得都是壞的,你往好的方面想,說不定悕玥也愛上你了呀!」
「怎麼可能?」這是她最不敢想像的奢望,因為只要還抱著希望,她就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凡事都有可能,連遲鈍的你都會愛人了,悕玥為什麼不能?」
「不可能,要冷血的他談情說愛,除非世界末日。」語縴強迫自己不信。
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堤月伯伯也冷血得很,可是他還是愛慘了荷均伯母。」
「悕玥是悕玥,堤月伯伯是堤月伯伯,兩個人是不一樣的。」
「哪里不一樣?除了年齡之外,他們簡直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連瞪人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卓伶的形容無懈可擊,語縴當場說不出話來,只好悶頭猛喝茶。
「就算他心里有愛,但對象絕對不會是我。」想起京都餐廳外的那一幕,她的胸口就酸得發疼。
「你還在意那天看到的千金小姐嗎?放心,他們堤月家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一型的搪瓷女圭女圭,你看荷均伯母就知道了,伯母的外表雖然縴弱,但骨子里卻比我還叛逆,不然她怎麼敢嫁給堤月伯伯,還生出悕玥那個怪胎呢?」卓伶對于堤月家的情況了若指掌。
「可是那飯局不是堤月伯伯安排的嗎?如果他不喜歡那位小姐,何必讓悕玥跟她吃飯?」
「這……我就不清楚了,說不定堤月伯伯還來不及發現千金小姐的真面目,就胡里胡涂地趕悕玥上架。」卓伶突然心虛的結結巴巴,看得語縴有點納悶。
「堤月伯伯有可能識人不清嗎?」
「哎呀!年紀大的老人家都會有些老花眼,偶爾看錯一、兩次也不奇怪啊!先別說這些了,現在你打算怎麼做?這件事恐怕已經傳到悕玥耳里了。」僵硬的轉開話題,卓伶心中滿是忐忑,生怕露出馬腳。
「唉!除了順其自然還能怎麼辦?」語縴嘆氣道。
卓伶也暗地松了口氣。
沒錯,現在除了靜觀其變外,他們也不敢再采取任何行動了。
第九章
烯月一回到家,就看見有人正等著他。
「親親吾兒,為娘的不辭千里飄洋過海的來看你,你有沒有很感動呀?」唐荷均斜躺在沙發上,目不轉楮的盯著電視螢幕,用剛看過的古裝劇台詞跟悕玥打招呼。
悕玥的視線掃向凌亂的桌面,從四散的零食、雜志看來,他老媽已經在這里待上好一陣子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優雅地月兌下西裝外套,扯掉領帶,他在母親身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潤喉。
「你還好意思問?我從日落開始等你等到連月亮都下山了才盼到你回來!想不到你竟忍心讓年邁的老母在家為你等門,實在是太不孝了。」唐荷均用柔細的嗓音抱怨,听起來的確有幾分我見猶憐,但深知母親底細的悕玥可不吃這一套。
「以後少看這種沒營養的節目。」遙控器一按,電視上的連續劇跟著消失,終于讓她的注意力轉回悕玥臉上。
「好久沒回來了,我正在看電視溫習中文,你怎麼可以說關就關呢?」她看演員們咬文嚼字正覺得有趣,卻讓悕玥一按全掃了興。
兒子就是不懂得體貼,要是女兒的話,說不定還可以跟她分享心得呢!
「你飄洋過海回來就為了看電視?」
「當然不是。」唐荷均想起此行的目的,立刻坐直身子,正色的說︰「我是回來幫兒于娶媳婦的。」
「喔。」悕玥不以為意,淡淡的應聲後就往樓上走。
「你不想知道詳情嗎?」唐荷均不放棄的追了過去。
「你要昂娶語縴不是嗎?連婚事都是二十多年前決定好的,想反悔都不行。」進入浴室前,悕玥說出母親預備好的台詞。
「你都知道?」她不意外他會知道來龍去脈,但他不該只有這點反應啊!
這跟當初所想的不一樣!
好不容易熬到悕玥沐浴完畢,唐荷均立即上前問道︰「語縴就要嫁給昂了,你難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嗎?」
「你們希望我憤怒、心碎,為愛發狂嗎?」他冷冷的反諷。
被悕玥銳利的眼一睨,唐荷均不禁一愣。
他不可能發現的,他們計畫得如此完美,沒道理被他識破啊!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希望自己的兒子痛苦呢?」干笑幾聲,她覺得自己快演不下去了。
「你們的劇本不是都寫好了嗎?你來不就是為了跟我演一場爭風吃醋的鬧劇?」
他的笑越見邪惡,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我真的听不懂你說的話。我看你是累壞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談。」見情況不對,她決定暫時撤退,回頭搬救兵去。
「即使睡過一覺,我還是記得你們的詭計。」
「什麼詭計?」她嘴上仍裝蒜,心里卻是顫抖不已。
懊死!她干嘛把他生得這麼聰明?害她現在想捉弄他一下都得提防被他報復。
還是生女兒比較好,生個像語縴那樣遲鈍的女兒,玩起來也比較有趣。
「要我說穿嗎?」他倒要看看媽還能變出什麼花招。
「你說啊!不說清楚我怎麼會知道你的意思。」就算穿幫了,她也要堅持到最後一刻,絕不能自己先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