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想說話,可出來的只是沙啞的一些聲音。她的反叛的身體依然依偎著他,發木的腦子里卻一再地提醒自己這個男人她不再擁有。她又試著說話,這回成功了。「除了真的以外,我不願意要其它的。科爾,我不願意和你私通。」
她聲音沙啞、低沉,可科爾听出她言語中的堅毅。他萬分不舍地松開她,準備退去,離開她,可她的手還緊緊纏在他的藍襯衣前襟上。他堅實的手掌緊貼住她的手,輕輕地掰開她,然後把它們握在自己手中,不讓她把它們抽出去。
「好吧,媚蘭,你不想和我私通,」他神情嚴肅地說。「可我還想見你。」
「不要,科爾,」媚蘭強迫自己說出這些話,可一出口就感到這些話在撕裂著自己的心。「我覺得那樣不明智也不安全……」
「安全,明智。」他低低地重復著她用的字眼,「我覺得這些字我听不明白。」她還想出口反駁時他卻只顧懊惱地搖搖頭他想告訴她這些想法不對,可此刻不合適,地方也不好,隨時都會有顧客走進店子,打斷他們。他得想辦法和她單獨在一起,沒有分心沒有干擾。她既然不同意他約她,他就得想出別的什麼辦法。
輕輕地,他松開她的雙手,在每只手心上溫柔地吻了一下,拋感覺著他溫暖的嘴唇輕輕地摩擦她掌心最敏感的皮膚,心好像都被偷走了。低下頭看著他腦後那短短的厚厚的金發,她的心痛楚不堪,眼楮濕潤了。她清楚地記得曾幾何時他親吻她時,她的手指就深深地插人他的頭發,體會那柔軟和厚密。沒等她的淚水流出眼眶,他就松開她,離開她,跨過橡木地板走向出口。
「我走了,可我並不放棄,他語氣執著地保證著。「我一定得想法讓你知道,我並不那麼可怕。」
媚蘭望著門在他寬闊的身子後面夾上,門鈴忽地回響在突然變得安靜了的店子里。
不可怕,她才不信呢。他是不知道對于她平靜的心他是多麼可怕。她怎麼就沒料到他今天會來找她呢?她對自己惱怒極了。科爾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即使他現在走了,她也知道他沒有完,知道他有別的什麼打算的,然而這種念頭卻讓她如坐針氈。她只要想想那晚在呼湖和他跳舞時他的眼神就不難得出結論︰他要她。
是的,是的。她痛苦地承認自己確是讀懂了他那目光。而她當時沒想到現在卻意識到的,是她自己的。她也要,而且要得那麼強烈,那力量使她害怕。雖然事過多年,她也知道從科爾?麥克法登身上吸取了不少的教訓,而她依然想讓他擁著她,渴望他親吻她好讓她體會他的嘴唇。他們身體相挨時她馬上會融化成一灣溫暖的甜蜜的流水。
只不過是些化學反應,她固執著對自己說,我們倆身體上的要求總是一致的。一致得讓人難以相信。她甚至想自已在他懷里可能會燃燒,然後化成灰燼,全只為歲月沒能沖走或破壞她昔日對他的愛。或者因為長期的壓抑潛伏著,這愛反而會變得更強烈。
不,她想把這些想法推出腦海,而它們卻拒不听從她的指揮,它們固執地又回到她腦子里。不,我並沒有還愛著他,即使我的身體要他,我也不承認。我不會再那麼傻,那麼不負責任了因為現在我已知道我付出的代價多麼沉重。水遠不會有第二次了。她不自覺地用手模了模自己的月復部,仿佛要保護那兒不受傷害。陽光灑進商店,照得橡木地板一片金黃,她出神地望著那片顏色;任憑記憶把她拉回到那年寒冷的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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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媚蘭痛苦的雙眼瞪著那張小小的妊娠測試紙。肯定?不可能是肯定的。我不可能懷孕,我不可以!
早上上課鐘都響過半個鐘頭了聖凱瑟林的學生宿舍像平常一樣眨眼間就變得空無一人了,媚蘭請了病假,因為兩星期以來她經常想嘔吐。她等到同宿舍的孩子去上課後,偷偷夾了妊娠測試卡來到了公共浴室,讀了紙盒上的使用說明,雙手顫抖著照著做了,然後忐忑不安地等待結果。
現在結果出來了,她又巴不得沒出來。
她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月復部,盯著洗臉池上長長的牆鏡,看到自己眼楮下面一圈泛青,碧眸里閃動的全是絕望,松散的黑發亂亂地編成辮子搭到肩前,襯在自已有小葉子花的藍睡袍上。
她要科爾,她心里流著淚。她想要科爾接著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告訴她他要她,也要他們一起創造出的孩子。可是科爾不要她了。十月收到過他的信,信上寫得再清楚不過了。她沒有告訴他自己還在念高中使他非常氣憤,他還以為她在上大學呢。信上說她對他來說太小,而他對她則太老了。
淚水奪眶而出,流過睫毛,在蒼白的面頰上劃下一道濕濕的痕跡,流到嘴邊,成威的,溫熱的,滋潤著她干裂的唇,她心碎了,希望也破滅了。
我怎麼跟爸媽說呢?想到這里她就更加難受,胃里翻騰起來,她趕緊奔向便桶。
到後來,老天爺安排她父母了解了事情真相。聖延節時她回到卡薩洛克的父母家中,打算把事情告訴他們,盡避她知道他們也許會從此失去對她的信心。她回到家的頭天晚上,還沒來得及告訴父母什麼,急促的痙攣和不止的出血就把她從夢中驚醒,她父母嚇壞了趕緊把她送到急救室,無助地站在一旁看著醫護人員忙著制止一起流產。孩子沒有了。媚蘭這才知道自己多麼想要那孩子,而她的父母根本不需要問那孩子的父親是誰,因為疼得幾乎失去知覺的媚蘭曾呼喚過科爾的名字。
店子里的門鈴響了起來,媚蘭慢慢定了定神,強裝出微笑,對著三個聊著天的少年迎了過去,
不。她慘然地私下斷言道,我不會那麼傻了,代價太大了。
麥克法登老式名牌車車庫里昏暗、清冷。科爾坐在高高的木板凳上,他穿一條退了色、且油漬點點的牛仔褲,上身著一件開了幾處口子的T恤,胸前印有麥克法登賽車隊的標志。穿著舊網球鞋的雙腳搭在木凳的橫檔上,一只手拿著一罐冰鎮蘇打水,罐外邊結著冰涼的水珠。
「……科爾你今晚也來吧,」說話的是凱利?馬休,牙科醫生,此刻他正歪靠在一輛1938年的福特小轎車的擋泥板上制服的領口開著,領帶也斜松著。
科爾正一門心思地想辦法怎麼把媚蘭單獨約出來,近三天他一直為這件事絞盡腦汁,但至今尚無解決的辦法。凱利一叫他的名字,把他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抱歉,凱利,你剛說什麼來著?我也得去哪?」
凱利抬起一邊眉毛看了他一眼,科爾的弟弟卻只是咧嘴一笑,聳了聳肩,然後又轉過身去修他的車。
「我是說,你該出來溜溜。女士俱樂部今晚舉行一年一度的募捐活動,你跟我去看看。
「免了吧,’科爾粗聲粗氣地說完又喝了一大口蘇打水。「我可覺得募捐不太好玩」。
「一般來說我的感覺也一樣,可今年拍賣的是單身男人,其中就有我。」
「什麼?」科爾瞪著凱利,好像這小伙子腦子不對勁幾了似的。
「沒听清嗎,卡薩洛克的單身女人們今晚要給十二個單身漢出價,我們每個人都計劃好了,出價最高的買我們每人整整兩天,度周末,多好玩兒呀,運氣好的話,還包括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