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她很不情願,可是月兌衣服這件必須做的事迫使她挨近他。她用鼻子抵住他鎖骨下面震顫著的結實的肌肉,一面伸出胳膊抱著他,一面扯下那些頑固的襯衣。正當她將杰狄那疲軟的身子拉向自己,月兌掉那些衣服時,他語無倫次地咕噥了幾句,胳膊搭到她身上,一把將她摟過去。
她不大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一方面是因為他咕咕噥噥語句不清,另一方面是因為她緊張到了極點。她每呼吸一口氣,都能聞到他頭上混合著剃洗味的男性麝香體味,還有一股煙味。她把臉偏向一邊時,他那毛茸茸的胸毛扎著了她的鼻子,搔著她的臉蛋。
他那平滑的棕色肚皮上有一渦黑卷毛,她能夠一覽無余地看見。她正看得入迷,那肚皮好象被冷風吹了一下,動了起來。她連忙抬臉去看他的臉,發現他睜開了眼楮,黑沉沉的目光熱辣辣地盯住她。
結實的胳膊摟緊了,一只手模向她的肩膀和頸背,去撩她的頭發。就那麼一抖,馬尾辮的發卡松月兌了,他的手指揪住了厚厚的黑發,讓她動彈不得。
「你有一張最最漂亮的嘴。」他痴迷地說,目光掠過她的臉,固定在雙唇的線條上。「自從我在那間酒吧的鏡子里抬頭看見你,我就特別想嘗嘗它。過來。」
他動了一下,頭彎得更低,把她拉得更近。還未待阿西莉表示抗議,他的唇就已經輕輕地貼在了她的上面。他的嘴帶著體內的饑渴在她的嘴上撫慰著,掠過嘴角柔女敕的肌膚、下巴和鼻尖,輕緩而充滿了欣賞,最後帶著不容置辯的強悍和專斷駐留在她的唇上。這種體驗是阿西莉從未有過的。
她清楚他病了。她心想他也許並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麼。潛意識里她明白地知道她應該阻止他,但是他那種單純直率的激情簡直勢不可擋。她已經習慣于男人僅僅把她當作一尊看得見模不著的偶像,卻沒辦法抵抗男性對她的進犯,所以這會兒只是含混不清地低聲發著抗議。
他的嘴如饑似渴地在她嘴上游動。阿西莉正想著如何應付他那嚇人的所作所為,卻仿佛听見了一聲快樂的申吟,火熱的情感潮水般地在體內涌動。
她敏銳地感覺到他的肌肉正在擠壓她身上柔軟的曲線,他那有些粗糙的舌頭抵在她嘴部光滑柔潤的肌膚上。
她正想著自己就要被這陣快感弄暈了的時候,他嘴上的壓力減輕了,扯著她頭發的手也松弛下來。這個她被動地貼著的壯實軀體忽然之間緊張起來,肌肉一塊一塊地繃緊了;好象在抗拒著什麼。他掙扎了一下,終于暈厥過去,雙臂極不清願地從她身上滑落下來。阿西莉與其說是听到了他嗓子眼里的抱怨聲,還不如說是感覺到了他的抗議。
阿西莉迫使自己那雙顫抖的手臂把身體支起來,又把杰狄那不听使喚的手指從自己的唇上推開,那嘴唇因為剛才他那張大嘴的壓迫還沒有褪盡殘痕。她使勁把一頭蓬亂的秀發從臉上甩到後面,顫抖著吸了一口氣,俯視著杰狄那張結實的臉。她意識到自己的一只手還停在他那光果的胸前時,已為時太晚,只見那黑色的卷毛纏著她蒼白縴細的手指,手指抵在他棕色皮膚上。
她從那誘人的暖膚和充滿陽剛氣的肌肉上迅速收回手指,當她察覺到自己正貪婪地盯視著他的身體時,羞紅的臉頰變得更燙了。他被造物主造得實在精妙絕倫,有著寬闊的雙肩,往下漸漸變窄,延伸到肌肉發達的胸部,再到更窄的腰際。他的肋骨和平坦的胃部被一些帶狀肌肉極好地勾勒出來。
他的一只手撫在她的臀邊,阿西莉輕輕把自己的一只手送到他那握成杯狀的掌心里,她的指尖探到了硬硬的厚繭。他靠艱苦的勞作獲得了一副健美的身軀,而不是靠健身城里的鍛煉,阿西莉感到一陣強烈的自豪感襲來。這對她來說是一種陌生的情緒,卻是根植于他那男子漢氣魄里的一種本能,這一點她馬上就意識到了。
杰狄的嘴從她嘴上松開很久了,阿西莉還在體味剛才的那陣狂歡。她已經完全被這男人身上的一切迷住了,而他現在正毫無知覺地躺在那張大床上。這種情形是這樣的特殊,以至于她幾乎不相信它在發生。很久以前她便任憑自己對兩性關系失卻了興趣,雖然她還沒有放棄編織一些很浪漫的夢。她的夢如此不期而至地成了現實,讓她很是吃了一驚。如果他的話語和動作意味著什麼的話,那就是他也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阿西莉迫使自己站起來。她必須停止做有關他的白日夢了,還得給他月兌衣服呢。慶幸的是,他已經翻了個身滾到一邊去,把襯衫退了出來,阿西莉撿起襯衣,把它扔到地板上的夾克衫上面。
她充滿疑懼地看著他快要月兌光衣服的身體,決定不月兌他的牛仔褲。雖然她很清楚,不穿那褲子他會睡得更舒服一些,可是她沒有勇氣去解開拉鏈,把那條舊牛仔褲從他兩條長腿上退下來。她把他的頭扳起來,塞進去了一個枕頭,一邊把他在涼涼的白枕套上安頓好,一邊感受著指縫里他那絲一般的黑發。她在櫥櫃里找到一塊薄毯子,把它鋪開蓋到他的腰腿上。
瓊妮說要給他用海綿降溫的,她想起來。只是這麼拿塊涼布給他一遍遍擦拭,听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治療手段。而這時候她的胃偏偏感到了一陣疼痛。別添亂了,她嚴厲地叮囑自己,這兒已經有個病人了。
餅了一會兒,她就把所有的訓誡全忘到九霄雲外,跟沒事兒似的擰了一塊濕毛巾敷在他一臉嶙峋的骨頭上,這張臉不知為什麼在沉靜中變得更年輕也更容易受到傷害似的,濃密的睫毛連著眼瞼蓋住了那雙火辣辣的黑眼楮。阿西莉聳了聳肩,不再責備自己,只是沉迷于一遍一遍地擰出濕毛巾來,蓋到那緞子般光滑的棕色皮膚上。皮膚下面鼓凸起二頭肌和一條一條的胸肌。
杰狄在稠漿一樣又濃又黑的黑暗里游動著。它粘著他,拖拽著他掙扎不寧的神智,直到這神智不情願地妥協,變成淡淡的灰霧。突然,他意識到了三件事。他現在正發著燒。他的喉頭跟沙漠里的沙一樣干。他需要去浴室,現在,馬上就去。
他使勁抬起那重得像有鐵砧子壓著的眼瞼,一把掀開毯子,把腳往床邊一搭坐了起來。這時一陣徹骨的暈眩襲來,他雙掌捧住疼痛萬般的腦袋歇息了一下。
他那夾雜著疼痛感的咕咯聲驚醒了蜷在橡木床頭幾邊的搖椅上的那個女人。
「怎麼了?你覺得疼嗎?」她那驚倦的聲音帶著焦慮。
杰狄小心地把頭往右邊一轉,驚訝地發現了阿西莉。她零亂的頭發和皺巴巴的衣服分明顯示出,她已經在這兒呆了有一會兒了。他那疼痛難當的腦袋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你在這兒干什麼?」他問,低沉的聲音粗啞而帶著睡意。這一番動彈使得他的頭顯得像爆開了鑼似的,疼得他一下子擰緊了一雙黑眉。
「當然是在看護你了。」阿西莉不理睬他那深究的語氣,只是把冰涼的手指撫到他的前額上。「又該吃藥了。」
「等一等,寶貝兒。」杰狄的手指緊緊攬住她的腰,把她的手從他臉上放回來,然後一推床站起來想要離開,有氣無力地咒罵著這正在侵蝕他的肢體並把他弄得暈暈乎乎、歪歪倒倒的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