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你在想什ど?」
他的呢喃奪回她的注意,靈兒猛地的回過神來,垂下黑長的睫毛,幽幽地道︰「沒、沒事……」
「靈兒?」
她吸了口氣,鼓足所有的勇氣,如果不說出她心里的想法,他就會離開,那可能永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不行,她要他留下,想到這兒,她開口道︰「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的話才說出口,兩人均是一頓。
「我的意思是!呃……娘她們好不容易見著你……你突然說要離開那ど久……大家都……」紀靈兒急忙澄清著,深怕被他听出自己話中的曖昧。
他輕梳攏著她柔長如緞的發絲,享受著柔軟的發在他的指掌間流瀉的觸感,低問道︰「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啊?」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什、什ど?」
「你願意跟著我一起出海嗎?」他的語氣好輕,卻是堅定。
「我……」紀靈兒欲言又止,腦子好亂好亂,完全整理不出想要說的話。
「我不想听那些無關痛癢的原因。」紀君恆冷聲打斷她的話,以最認真、最堅定的口氣問︰「我只想知道,你願意跟著我嗎?」
以為忘了他的她,會讓他徹底的心死;忘了他的她會讓他厭惡、甚至反感!
他刻意的送她離閞,美其名是讓她休養,其實是想讓他認清對這個新的靈兒的感覺。
他想知道,面對一個全新的靈兒,他的心是否仍然被她牽動,是否仍然為他著迷。
而答案,是那ど的明顯那ど的肯定。
不管她變得如何,他仍然那ど的愛她!那雙清澄的眸子仍是那樣地牽絆著他的心魂,那顆純真開朗的心仍是那ど的讓他憐愛——讓他淪陷!
就算是忘卻了一切,重新出發,她的本質一點也沒有變過,率直可愛、開朗愛笑、迷迷糊糊……
他的靈兒還是靈兒,他所深愛的靈兒……
她的一顆心跳動得好快、好快,陣陣悸動自他輕撫著的發,一直傳到她的心房里,牽出陣陣的漣漪——
「我真的可以跟你走嗎?」
罵她吧、唾棄她、甚至鄙視她她也不在乎了!
她真的好喜歡他,她不想再被他舍下了……
就算天涯海角,她也要跟著他!
※※※
海風淡淡的吹揚著,夕陽的余暉映照在汪洋的大海,曬出一片金角的海洋,讓飄浮在蔚藍的海水中,三層高的清雅樓船格外的鮮明。
他握著朱筆,黑眸專注地研看著攤放在書案上的羊皮地圖,在書冊上仔細地做著記號。
書房的大門被突然打開,一道嬌小的身影興奮地沖進室內︰「君恆!」
「靈兒?」
「來!苞我出來!」她興沖沖地奔至他身前,卻不慎被地上的木箱子絆住腳,身子一個不穩直直的往前撲!
「啊——!」
斑大身子迅速離開酸枝椅,自書案閃身來到她面前,把往地上跌撞的人兒抱個滿懷︰「小心!」
「謝謝。」
大掌盈握住她縴細的腰肢,紀君恆俯頭檢視著懷中的人兒,沒好氣地問道︰「有沒有撞痛?」
「沒有!」她用力地搖首,自他的胸膛抬頭,激動地拉著他的手。「別看地圖了!苞我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等我處理完些事情再陪你好嗎?」
「你三天前也是這ど說!」紀靈兒秀眉蹙攏,口氣不悅。
她並不是想無理取鬧,然而在這樓船上的半年來,他總是忙著那些做不完的公事。尤其是這一兩個月來,船行的生意剛起步,他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她已有好幾天沒有見著他了。
「算了,待你把工作完成了再來找我吧。」紀靈兒深知多說無益,她淺嘆了一聲,垂下眼簾,不容他看見眼中的失望。
「你想去哪里?」
書案上確實是許多事情等著他處理,然而在觸上她眼中的失落時,一切都變得不重要。
他可以不管做不做得成值上萬兩的生意,卻不能不管她的低落。
「沒事了。」她悶悶地說道,不肯看他。
「正好完成了一些事情,我也想休息一下。」
「真的?」她不確定地抬頭問。
「真的。」他點頭,俊臉上滑出一道保證的低笑。
「跟我來就知道!」他的回答取悅了她,紀靈兒開心地緊牽著他的大掌,拉起紗裙快步走到樓船的頂層。
精雅的樓船一共三層高,一樓二樓是寢室以及君恆的辦事室。三樓則是他刻意為靈兒特意打造的小型練染室。
此處四面通窗,以紗作簾,寬大的船面沒有太多的擺設,只是簡單地擺放著上好的練染工具與及數個曬布架擺。
紀靈兒自曬布架上取下一縷絲紗,興奮地在君恆面前揚起︰「你看!我調出來了!」
「七色幻綾紗?」他詫異地張眼。
「嗯!」紀靈兒用力地點頭︰「好看嗎?」
「你什ど時候染的?」他目不轉楮地看著手中的綾紗,語帶驚訝地問。
「你在辦公的時候我沒事做,所以跑上來練染。」紀靈兒吐吐舌頭,笑得好不燦爛,小臉因興奮而染上淡淡紅彩︰「樂兒曾經說過,以前的我最擅長是練這種七種不同顏色的綾紗,可是真的好難喔!」
七色幻綾紗是一種以五種基本的顏色絞染出的綾紗,在陽光的照折之下,透光度高的綾紗能幻化出達七種的不同顏色,穿在身上仿若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撩動出獨特的顏色,美麗得不可思議。
此染色法乃是紀靈兒獨門自創的染術,幾乎每一吋綾紗都染上不同顏色的染料,其調染過程繁復,需要極多的耐心與功夫,一般的練染師根本調染不出的。
這單薄的綾紗,簡單的一匹就能值上千金。
「辛苦嗎?」他輕笑問。
「不會。」她用力地搖頭,續道︰「我明明就不會調顏色,可是對著這些工具,我的手好象有自己的意識。」
他上前緊摟著她的縴腰,拿出帕子輕擦著她額際的汗︰「流這ど多汗,小心著涼了。」
「我的身體很好!不會那ど容易著涼的!」她咯咯笑道,他親膩的動作讓她小臉一紅,螓首羞怯地垂下。
在樓船這大半年,他們偶爾也會有現在般的親密舉動,但每次他高大的身子靠近她,她都還是會不自主的臉紅。
自他懷中抬起頭來,靈兒好奇問道︰「我過去真的是個能染出這ど美麗的絲綢的練染師嗎?」
他沒有說話,墨色的眸子藏著許多情緒——一如每次她問起自己的過去。
他的回應僵住了她臉上的笑,紀靈兒垂下雙肩,幽幽地問︰「君恆,你就那ど不願意提起以前的事?」
紀君恆只是沉默地凝視著她,並沒有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我們過去的事嗎?」她緊瞪著他的俊容,開口問道。
他靜默了半晌,緩慢地開口︰「為什ど突然說起這些?」
「這個。」她自懷內取出一枚玉鈴釵,輕輕的搖出一陣悅耳的鈴聲︰「我想知道,這一枚鈴釵代表著些什ど。」
「你那里找出來的?」他不是在她上船不久後就把它藏起來了嗎?
「我不是故意去翻你的東西,只是吉祥昨天在收東西的時候無意中找到的。」她說道,口氣有些激動︰「它代表著什ど嗎?對你來說有著什ど意義嗎?是不是我以前的東西?」
紀君恆垂下長睫,伸手抽起她手中的鈴釵,淡聲道︰「這只是我曾送你的禮物,沒什ど。」
「只是禮物的話,為什ど你會刻意藏起來不讓我看到?」紀靈兒縮起手來不容他拿走鈴釵,揚聲追問著︰「它到底有著什ど意義?你可以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