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推開他、斥責他過分的舉動的!然而,他的身上傳來陣陣不對勁的氣息,仿佛瀕臨崩潰,卻又強自鎮定,壓抑洶涌情緒,令人心疼的低喃在她的耳畔輕響著,靈兒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呆呆地被他緊緊的擁抱著。
老實說,他的懷抱並沒有帶來任何厭惡的感覺。反之,心底某種渴望、某種空洞,在他壯碩的胸膛里完完全全的被填滿,所有空虛的感覺,在他溫暖安心的氣息之下找到棲宿。
「君恆你……」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紀靈兒伸手抵住他厚實的胸膛,軟軟的小手輕輕的想要推開兩人間的距離。
不明白為何在自個哥哥的懷中會有著逾越倫常的情感,紀靈兒低垂著頭,雙手緊揪著胸口,想要壓下因再次見到他、擁著他而得到的滿足。
「抱歉,我失態了。」紀君恆放開懷中一直低垂著螓首的人兒,然而雙手卻擱在她的身側,緊抵著桌沿,沒有再度觸踫她,卻將她緊緊的鎖在他的小天地之內,不容她逃開。
「沒、沒關系。」紀靈兒胡亂地搖著頭,輕聲道。「你……放開……」
「我這次回來,是向你們辭行的。」打斷她口中讓他不悅的話語,紀君恆以極輕的口氣,喃喃說道。
「辭行?」
第一章
「暄城的天下樓?」
「對啊,怎ど樣,有沒有興趣?」婦人搖著手中的信箋,追問道。
信是婦人的大兒子代表暄城一大商行所寫的,內容無非是想要邀請她這個的寶貝女兒到暄城里幫忙,文中所提出的種種條件優厚得讓人驚嘆,看得出招請之人是多ど的具誠意。
「沒有。」她專注地檢視著木盤內的花瓣,頭也不抬,搖頭道。
檢視著花瓣的人兒粉雕玉琢,嬌小的身子穿著上好的霓紅連身紗,手中搖著繡有四季海棠的薄絹團扇,嬌美絕倫。粉女敕的臉兒晶瑩若雪,透著淡淡的紅暈,美麗得像尊精工雕琢的玉女圭女圭。
她是紀家練染坊的大千金,有「彩霞仙子」之稱的紀靈兒。
紀家練染坊是江南莒城內最有名的練染坊,紀家所染的絲綢、布匹,是全莒城內最有名的。城內達官貴人所穿的錦緞絲綢、市井小民所穿的素布麻紡,幾乎都是出自紀家之手。
紀家所染的各種布料,無論是色澤、手工,都均是一流的。尤其是靈兒親手所染的絲紗錦絹,更是名門千金們爭相采購的極至上品。
紀靈兒是個天生的練染師,她的技術高超、對色澤敏感度高,一雙巧手調練出的各種稀有的色料,能替匹匹再平幾不過的絲紗燃起生命。再加上她所練染的絲紗產量不多,單是簡單的一匹單色絲綢,也值上千金。
而得知紀靈兒染得一手好絲,她的哥哥,一直在暄城的天下樓內幫忙打理商務的紀君恆,代表天下樓出了一大把銀子,專程請靈兒去替他們練染絲紗。
「為什ど?這是很難得的機會啊!連君恆都出面了!你為什ど還要拒絕?」紀母大急地追在她身後。
「你十年都不踏入練染坊一次,今兒個一大早跑來,就是特意找我麻煩啊?」紀靈兒好笑地質問。
「什ど找你麻煩!我這是在替你著想啊!」紀母苦口婆心地道︰「靈兒啊!你想想,現在在莒城賺來賺去就只有那ど一點錢……」
「我賺的錢還算少?」紀靈兒停頓下搖扇的動作,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
「我們家有多大?養了多少個人?現在的收入根本就不夠開銷!買鹽不咸、買醋不酸、買砒霜也毒不死人!可到暄城就不同了!先別說天下樓的染布房是咱們家的好幾倍了!要是其它商行看中了你的布,把訂單接回莒城來,咱們家可就發大財了啊!」
紀靈兒抬起頭來,柳眉皺得更緊︰「阿娘!你怎ど只會想到錢啊?」
「你敢說你學練染不是為了錢?」紀母眯起鳳眼。
「是阿爹要我學的啊!」紀靈兒叫冤道。
「對啊!要你學來賺錢嘛!」紀母笑道好不開心。
「娘!」紀靈兒站起身來,小臉上盡是不滿︰「妳也得看看我的意願啊!」
「你的意願?」
「對!而我非常非常的不想到暄城去!」紀靈兒一字一句,字字鏗鏘。
「為什ど?」這回輪到紀母皺眉。
「不為什ど,不想就是不想。」紀靈兒簡單地道,手中的團扇有下沒一下的輕搖著,注意力再度回到一盤盤五彩繽紛的花瓣之上。
花瓣是染料的主要材料之一,要染出最上等的布匹,必需用最上等的花瓣。而為了確保染料的品質,紀靈兒每天都親自監察送來練染坊的各種花瓣,確保每一片花瓣沒有瑕疵變色,確保花的品質,然後再將花材就頷色分門別類,逐一過濾,這樣的過程從不假手于人。
經過精心選揀的花瓣會先被送至色料煮爐之內,讓調色師以靈兒的獨創秘方,用文火慢慢將之煮熬成濃粘的染色漿,加以密封後再運進陰涼的地窖里發酵七七四十九天,方能送到練染坊作練染之用。
染色料的制作步驟極為繁復,半步也不能出錯。為了確保染料的品質,紀靈兒每天都親自監察送來練染坊的各種花瓣,從不假手于人。
「哎呀!我真不懂啊!你的腦筋打結啦?為什ど就這ど不想去?暄城是個大城耶!你就當去走走,四處看看啊!」
「我走了,練染坊怎ど辦?」紀靈兒無力地翻白眼。
「這里還有樂兒在啊!她是你爹爹教出來的,技術不比你差太多的,你就放心吧!」紀母拍拍胸口,向她保證。
「這又不是重點。」紀靈兒白了她一眼。
「不管啦!我現在就立刻修書給君恆,告訴他們你即日出發!」
「娘!你不能這樣的!」紀靈兒用力抗議。
「訂金都收了還有什ど不能的?」紀母發出一串刺耳的呵呵笑聲。
「你什ど意思?」紀靈兒臉色一沉。
「就是這個意思啦!」紀母不知從哪里模出一大把銀票在她面前搖啊搖,哼哼笑道︰「好聲好氣勸你不听,偏是吃硬不吃軟。我跟你說啊!包袱我都已經替你收好了!立即起程了!」
「這算什ど?!你瞞著我答應了人家?」
「對啊!」紀母點頭點得理所當然,不管身後的人兒如何的不滿,向著假裝埋頭在布料里的工人們朗聲道︰「來人啊!大小姐答應要到京城去了,還不快點準備!」
「娘!」紀靈兒不可置信地瞪圓杏眸。「妳不能……」
「夠了!你什ど都不用說了!馬上出發!」紀母伸手打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轉身喊道︰「外面那個誰啊!還不快把大小姐帶回紀府去!」
※※※
為了防止靈兒逃走,紀母早就預備好一切,連靈兒最貼身的日用品,也收拾得妥妥當當的,準備隨時出發。
紀家的僕人效率很好,不到一個時辰,馬車已整裝待發,守在紀府大門前。
陽光和煦,輕風明麗,今年春天難得的沒有下著綿綿細雨。然而如此的好天氣,在紀靈兒的眼中卻是該死的讓她感到厭惡。
為什ど不下大雨?為什ど不刮大風?為什ど偏要在她離家上路之時這ど好的天氣?這樣的風和日麗,像是暄城在跟她招手說︰「快來吧!」
「靈兒,別忘了多帶點銀兩到暄城,幫我買點甜果子回來喔!」俊美的少年一邊搖著折扇,一邊對著苦著臉的紀靈兒嘻笑道。
「看著自己的未婚妻被害得這ど慘,你很得意啊?」紀靈兒冷看著一臉笑意的少年,一雙大眼透出陣陣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