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火燒一般不自在,他只顧撫模傷處,答不出一句話來。
「害臊了?!不會吧?」劉星盯著他的赤耳瞠目,「三年前救你的時候,我也抱過你呀!」
「我十五歲了。」小松慢騰騰從地上爬起來。
「有什麼不同嗎?」劉星撓撓頭皮,打量著他,「長高了一點,長白了一點,能干了一點,沒什麼變化呀。至少還是一樣害羞。」
小松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了,「明年我就可以領身份證了!」
「哦。」星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那又怎麼樣?」
「你——」小松為之氣結,放棄和劉星溝通,嘆了一口氣,「吃飯吧。」
「好!」劉星在心里雀躍,看來小松把那件事忘了,好棒!
「明天,去跟你的狐朋狗友說一聲。」
「說什麼?」劉星有听沒進道。
「澄清我們的關系。叫他們別來煩我。」
劉星立即垮下臉,應了聲︰「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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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那,事情就是這樣了。以後不許你們去煩小松。知道嗎?」劉星聲色俱厲地對「手下」道。「喔。」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面面相覷,今逢大姐頭突然召集各路人馬,還以為是什麼「大好事」呢……結果,掃興!害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連「家伙」都帶來了。
「大姐頭,你不會就只說這一件事吧?」阿B壯著膽子問。
「哦,還有件小事——今晚八點,沙區港十三號碼頭,湘華和我們有個‘約會’,千萬別遲到了。就這樣,散會,去做準備吧。」劉星揮揮手,像趕蒼蠅一般,一群人就這樣一轟而散。
「老K,你留下,我有事找你。」劉星再勾勾小指頭,一個太保打扮的男生立即搖著「狗尾巴」,討好地乖乖過來。
「什麼事?大姐大,是不是要我打頭陣?我也可以很猛的喲。」太保現寶地做了個健美姿式,奈何平生鍛煉不多,肌肉不多,肥肉倒不少。
「少來了!肥肉男!」劉星一把拍在肥肉上,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五個紅爪印,道,「我還不知道你那點能耐。過來,我有話問你。」
老K哀怨地揉揉五指印,乖巧地坐在劉星身邊,「說吧,大姐頭。」
「嗯,你家是不是有個十五歲的弟弟?」劉星遲疑地問。
「耶?大姐頭真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去去去,少來這一套。到底有沒有?」
「有,有,有。」老K連忙點頭,「今年三月剛滿十五。大姐頭,你,你……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小弟了……」
劉星大腳丫一踹,老K連忙就地一翻,躲過了這招「佛山無影腳」。
老K狼狽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劉星這才道明來意︰「小松最近怪怪的,我才踫了他一下,他就像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踫了似的,躲我躲得遠,還一再強調他的年齡,他多少歲我當然知道,我還每年為他慶生哩!真是,弄不懂他在想些什麼,陰陽怪氣的。」劉星小小抱怨了一番,然後問一臉莫名其妙的老K,「既然你也有個弟弟,應該知道這年紀的男生心里在想些什麼吧?」
「哦——」老K這才恍然大悟,「這個呀。是這樣的。十五歲的男孩呢,正值發育的青春期。生理上呢,嘻嘻,不僅長個頭,還是從男孩步入男人的成長發育期。所以要多吃飯多運動多補充營養。而生理上的變化進而影響心理上的變化。這段時期的男孩呢,大多敏感而害羞,對人體的肢體踫觸,特別是異性,非常敏感,而且常有自己長大了,成熟了之類的認知……所以呢,才會有上述反應。」
「哦——」劉星一副明了的表情,看來雖然給了小松穩定的物質生活,但還不夠關心他的精神生活。畢竟,劉星也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
「那,我應該怎麼做呢?」
「依我看,要使青澀的毛頭小子真正長成男人,還有一道必不可少的過程。」老K奸笑兩聲,附近她的耳朵,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咬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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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啊啾——」正收拾文具放學的柯小松一抹鼻子,感冒了嗎?
「柯同學,你沒事吧?」鄰桌的羅婉玲關切地遞過一片香香的紙巾。
「不用了。」他不是沒看到她眼中的傾慕,但,他們之間不來「電」。
羅婉玲黯然將手中的紙巾收了回來,才女特有的憂傷的氣質叫人打心底憐惜。
「柯同學,可以,可以送我一程嗎?」羅婉玲鼓起勇氣道。
「康伯不是天天來接你嗎?」柯小松背上了書包,千金小姐真是麻煩。
「康伯他,他,他……病了。」羅婉玲的臉倏地通紅,生平第一次說謊,卻是為了他,她訥訥如蚊蚋,「所以,所以,所以……」
「婉玲,婉玲!康伯來接你了!」一個被她憂郁氣質所迷戀的男生快樂地奔來,「一起走吧。」
羅婉玲的臉倏地蒼白,無意識相絞的縴指也顯得蒼白無力。謊言……
「那麼,我先走了。」柯小松禮貌地點了一下頭,先走了。
「婉玲,婉玲,你怎麼了?」
輕晃晃無力的頭,豆大的淚珠滴在紙巾上,迅速浸濕了紙巾,低啞哽咽的聲音道︰「我沒事。」
嘻嘻,看到了;嘻嘻,看到了!——趴在窗口望了半天的詭異人物劉星,奸笑著靠近……羅婉玲——柯小松的暗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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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開門聲,劉星的聲音,關門聲。
「哦。」在廚房里忙個天翻地覆的柯小松隨口應了一聲,隨即听到她倒在地上的聲音,他立即喝道︰「不準睡地板!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快去洗掉你那身汗,要吃飯了。」
「喔!」劉星應了一聲,然後是走進浴室的聲音。
柯小松兀自沉思,今天的劉星略有不同,顯然有什麼心事。中午吃飯時,一直笑,一直笑,笑得他渾身發毛。下午又逃課不知去哪兒了……現在回家居然不進廚房看菜色,饞貓何時轉性了?看來,她真的有心事。
盛上飯菜,擺上碗筷,浴室門也應時而開。劉星擦著微濕的發,半依著門,發稍略帶晶瑩的水珠,迷茫卻深邃的眼,顯得格外——性感?
見鬼了!看慣了劉星這種調調,今天居然會把「性感」兩字栽在她頭上,看來他真的感冒了——柯小松面紅耳赤地想。
劉星一見食物立即恢復了饞貓的風格,對著美食咽口水。
她偷瞄了他一眼,等他發話,他知道。
「衣服呢?」
「洗了。」劉星自豪道。
「耶?」真是太陽打東邊出來了,這懶鬼真的轉性了。柯小松表示懷疑地掃了她一眼。
她立即無辜地回視,「真的洗了。昨天你說得很對,所以我決心學習照顧自己,做些生活的基本能力。」
「很好。」柯小松憋了半天,只擠出兩個字來贊美。敢情是他每日一念終于在第一千零三十四次生效了,但怎麼……怎麼感覺怪怪的?努力了這麼久的事,終于成功了,不是應該很有成就感嗎?為什麼反而……心口悶悶的?
甩甩頭,甩去煩亂的思緒,劉星已開始狼吞虎咽了。
柯小松拾起筷,慢嚼細咽了起來,「下午,你又逃課了。」
「附近有人拍電影,招臨時演員,一個下午就掙了幾百塊,呶,你瞧,我的存折上又有了一筆進賬。」劉星樂呵呵地拿出來現寶。
「做臨時演員需要把手肘都擦破皮嗎?」柯小松的視線在右手肘襯衫卷起的地方。
「耶?真的破皮了耶。」劉星仔細看了看傷口,「我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