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那畫面,她的心就壓得緊窒,無法呼吸,無法喘息,是痛與苦,也是恨與忿!她咬開切齒,恨他竟然與喀絲麗做出如此齷齪的事。不要臉,真不要臉!下流!她痛心疾首地射出袖中銀巾掃向地上的黃沙,翻出了一陣迷朦。
她不想再跑了!她憤恨地回頭,望著遠遠的那一群帳篷中最美、最突出的一頂。
既然昨夜擎浪做了如此傷害她的事,她不會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話,不會再死纏著他來愛她,更不會再求他或問他——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不想听他再多說一句借口或謊言!
她要離開他!她要恨他一輩子,再也不見池!她衣紫袖少他一個關擎浪又不會死,又不會死……
走吧!走吧!她提起腳,昂起淚濕的臉,腳卻跨不出第一步。
放不下,還是放不下啊!她垂下頭嘲笑自己。真是傻啊!她竟還想再看擎浪一眼,即使他是如此傷了她的心!
她再度望向喀絲麗那頂帳子。只要一眼,只要再看他一眼她就走,就會心甘情願、毫不留戀地走,不會再回頭。
再、也、不、會!
紫袖失魂落魄地緩緩走回愛苫族人的帳篷筆,朝喀絲麗的帳幕前去。
忽然前方轉角處傳來喀妮的聲音,紫袖不禁停下步伐,隱身暗處。
「阿努,你別走!」她的聲音滿溢著祈求。
「喀妮,你放開手、別拉拉扯扯!」阿努雄渾而低沉的聲音顯得不耐煩。
「求你別走!你為何不願與我在一起?」喀妮帶著嗓泣的語調讓人心生難過。
「喀妮,別再哭哭啼啼的,真是丟人現眼!我早告訴過你,我現在喜歡的是喀絲麗,我是不可能再回頭愛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別再對我糾纏不休了!」阿努不高興地低嚷。
「為什麼?她哪一點比我好?我就如此惹你嫌惡嗎?」
「我發現喀絲麗比你單純善良多了,她也比你美多了!包何況她不像你一般壞心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嫉妒她的美貌與身分,想盡辦法破壞她的聲名、用盡心思傷害她、這一年你不是做了不少‘好事’嗎?我全都清清楚楚,只是不想說出來惹喀絲麗難過,否則你早就被判火刑、活活燒死了!」阿努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我不希望你將一顆心放在她身上,你根本不知道喀絲麗對你下了什麼咒,她……」
「住口!我不想听你又編派出一些傷害喀絲麗的無聊流言!假使今天沒有喀絲麗,我也不會一直喜歡你,我還是會愛上別人。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阿努,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一切嗎?我是她的姐姐,難這我會不知道她在做些什麼事?」
「你討厭她!我只相信並知道這一點!」
「好!」喀妮吸吸鼻子,「那麼現在喀絲麗喜歡上那個叫做關擎浪的漢人,她的心思全在他身上,你想等到她三十歲時烏瑪沒出現而能娶她的機會也飛了,你再也別想得到喀絲麗!」
「這不關你的事!」阿努已失去耐性,暴吼起來。
「阿努,你別對我生氣!別離開我……」喀妮簡直是哭求著。
阿努沉聲低哼,接著傳來他的腳步聲。紫袖機靈地躲至一旁,只見阿努神色不悅地匆匆離去,喀妮流著淚追上前。
紫袖悄立原地,想不到這些人的關系如此復雜。在喀絲麗介入之前,喀妮與阿努曾是一對伴侶,如今喀妮仍喜歡著阿努,阿努卻喜歡上喀絲麗,喀絲麗喜歡擎浪,而擎浪……
她的心又揪痛了。擎浪與她本來是相愛的,如今她卻是一丁點把握也無了!那曾經一起吃過的點心「心心相印」,也成了腦中僅存的滋味!
說不出的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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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走?」喀妮不能置信地搖頭說道︰「你這麼容易就放棄他了?我以為你是那種不服輸的人,會堅持下去將心上人搶回來。」她驚訝地瞧一眼紫袖肩頭上隨便用手絹包扎。還滲著血的傷口。
紫袖心一悸。是的!她是不服輸,尤其是擎浪,她一直相信的人。但她卻輸了,輸在自己的信心與天真上。
「他都已經與喀絲麗……」紫袖說不出那個字眼,昂起頭裝作不在乎、「我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我抬他回來又能代表什麼?既然他都不在乎我了。我難道不能放棄他這種負心漢嗎?我不稀罕!」
「喔!原來又是你們漢人的傳統觀念作祟。一男一女做了符合自然天性的事有什麼大不了嗎?這並不一定表示他變心了,也許他只是一時被喀絲麗迷惑而已,也許他只是一時需要而已……難道你與他在一起這麼久了不曾真正滿足他,所以喀絲麗才能夠如此輕易得逞?」喀妮吃驚地望著紫袖,一雙黑眼瞪得老大。
紫袖臉一白,神色頓時難看至極。喀妮竟能臉不紅氣不喘地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這種話,真讓她領略到愛苫族人的開放程度!況且喀妮說的話與她自小接受的觀念與環境有天大的差異、她無法接受。尤其喀妮語中還暗指她不曾用身體讓擎浪滿足。才讓他受到喀絲麗迷惑,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她心煩意亂,有幾分生氣喀妮沒有根據的猜測。
「你的心上人又怎麼說?他也承認自己已成為聖女的真命烏瑪?還是告訴你他愛上了喀絲麗?」喀妮不理會她難看的臉色,繼續問道。
紫袖搖頭,「他不但叫我姑娘,還問我是誰,又稱喀絲麗為妻子,這就證明了一切!」他那生冷的眼神已經說出一切,她又何必再問?她連親耳听他說的勇氣都沒有!
「啊?」喀妮訝異地看著她,「他不記得你?他怎麼會這麼說?真是奇怪!」
「他一定是急于撇清我與他的關系,好早日成為喀絲麗真正的烏瑪!」紫袖掩不住傷痛。
喀妮皺眉問道︰「你認識他這麼久了,他會是這種人嗎?」
紫袖身子猛然一僵,被喀妮的話點醒了。對啊!她與擎浪在一起這麼久,他的性情她最清楚了。他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否則他身邊有太多機會早可以變心!假如他是真的不愛她了,也不該用這麼蹩腳的理由打發她,更不會用這種方式告訴她……
「難道我搞錯了?他真的是‘忘了’我?」她真是胡涂與沖動!紫袖的心頭頓時開朗,思緒也漸漸清楚。當局者迷,剛才她真是被眼前的景象給氣昏了,才會沒有仔細探究真正的原因。
喀妮不語,正沉思著什麼。
「難道擎浪是因為腦後的傷嗎?」紫袖想起他被王奴的暗器擊中,「我曾听姐蛆說過腦子受傷而喪失記憶的例子,可就沒听說忘了自己的情人,卻沒忘記自己的功夫,還認別人為妻的。這就奇怪了
「不奇怪!」喀妮說道,「這一定是喀絲麗搞的鬼。」
「她能讓人喪失記憶?」紫袖驚聲叫著,「真是太可怕了,想不到喀絲麗是如此可怖的女人!」她全身的雞皮疙瘩一時間全向喀絲麗起立致敬。
「其實這也不奇怪。你知道許多地方的人都有巫蠱之術或特殊咒語,我們也有,只不過我們的巫蠱之書據說已經亡失,此術也失傳了,誰也沒料到魯魯老阿爺和喀絲麗早就我到了這本書,還練出了一身好本領。」喀妮並不吃驚。
「如此說來,擎浪是被喀絲麗下蠱了?」紫袖問道。
「很有可能!我知道這是魯魯老阿爺教她的,目的是讓她保有聖女的地位。並且掌握族里的每個人,如此一來,我族的傳統與繁衍才能永續。她應該是以此迷惑了他的心,讓他忘了別的女人。說真的,這也不是一件卑鄙的事,對我族而很正常,就像我听說你們漢人男子為了限制自己的女人,讓女人不能自在行動,有裹小腳的習慣。你們對此視為理所當然,我們卻覺得違反天性。」喀妮好奇地瞥一眼紫袖袖不受拘束的「異常大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