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瑞驚奇地注視著他。
「現在,」摩斯繼續說。「凱茜時都會斷氣。如果你不娶她,大人,我將失去我珍愛的一切。兄弟,我要求得太過分嗎?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只求你接受我要給你的!你不會失去你的榮譽,你不會受到羞辱!」
讓格瑞做下決定的不是雷摩斯激動的言辭,而是他臉上縱橫的淚痕。
「我們辦事去吧。」格瑞說。
榜瑞握住凱茜的手,听牧師為他們證婚。他觸模到細致的骨骼,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痛苦。摩斯的書記已經寫好婚姻契約,在蕭瑟的沉默中,莫格瑞簽下他的名字和頭餃。他沉默地看著摩斯牽引凱茜的手簽下她的名字。
「我的女兒會讀書寫字,」摩斯說,聲音顫抖。「我教她的。」
完成了。格瑞听見她的胸膛發出輕微的嘎嘎聲,知道她即將走到生命終點。他慢慢地月兌下戒指,嵌著瑪瑙的金戒,表面上刻著一匹狼,戴在凱茜的中指上。他把她的手合起來避免戒指滑落,然後輕輕地把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口。
「來,伯爵,」摩斯說。「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榜瑞看他的妻子最後一眼,跟隨摩斯走出房間。
「很快就要天亮了,伯爵。你必須立刻啟程去聖伯里。布列特尼公爵在他的城堡里。你只要告訴他,你已經娶雷凱茜為妻,並且呈上結婚契約。」
「布列特尼公爵認識我。」格瑞說。他記得位高權重的馬察力,一個驕傲的男人。格瑞曾經在一場馬上槍術比賽中打敗他。他懷疑馬察力是否記得。
摩斯的眼楮發亮,他摩擦雙手。「太好了!你必須向他宣誓忠貞。我們將盡可能地保守秘密,不讓外界知道凱茜死亡。」
「好的,摩斯。我會回來——」
「不!不需要,伯爵,我會埋葬我的女兒,而你繼續你的行程。」他停頓片刻,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我想獨自咀嚼悲傷。我的安全沒有問題,因為這件事將傳遍各地。謝謝你,莫格瑞。」
榜瑞看見一滴眼淚落在摩斯的手背上。他也略感悲傷,但是不知道如何安慰摩斯的喪女之痛。
「願上帝保佑你,摩斯,」他說,擁抱這個悲淒的男人。「我將分擔你的痛苦,我的朋友。」
「謝謝你,」摩斯說,後退,挺起肩膀。「你必須上路了。一路順風,我的孩子。」
榜瑞示意隨從們停下來,回頭凝視沐浴在曙光中的布列登堡。這是一座宏偉的城堡,未來它將屬于他的兒子。
「蓋伊,」他對旁邊的年輕騎士說。「你知道發生的事情。我希望你保守秘密,確定其他的人也保持沉默。」
「是的,大人,」蓋伊說。「我……感到遺憾,大人。」
「是的,」格瑞說。「我也是。」
他掉轉馬頭,策馬前進。強健的軍馬向前奔馳,布列登堡很快在塵煙中消失。
第三章
布列特尼公爵馬察力無精打采地坐著,他的思緒不在爭論不休的兩個男爵身上,而在他的妻子艾麗,和她永無休止的要求上。她的珠寶和禮服永遠不夠!懊死的女人,他生氣地想著。她竟敢拒絕他而又嚴責他和一個自願的女孩上床。他突然的移動使兩個男爵停止爭論,期待地看著他。
他皺眉,揮揮手。「說下去,」他簡單地說,然後看向他的書記。「西蒙,你在記錄問題要點嗎?」
「是的,爵爺。」西蒙說,又低下頭去。
可憐的西蒙,察力想道,他的背都駝了。他嘆息,希望自己正在打獵,因為今天是個晴朗的好日子。這兩個年輕人為了一座城堡吵個不停,他也許該讓他們決斗以解決爭論。他發覺西蒙在模仿他的臉色,該死的老家伙,于是把分散的心思拉回兩個年輕人身上。
察力告訴兩個男爵他會考慮他們個別的說辭,然後揮手遣退他們。
「爵爺,」古羅伯——他最親密的朋友和侍從——走近他。「有個英格蘭人在這里,宣稱認識你。他說有急事要見你。」察力揚眉,看向門口。
「莫格瑞!老天,是你!」察力大叫,從座位跳起來。「我以為你已經死在聖地了!」
榜瑞夸張地行禮,邁步向前。察力不但記得他,而且顯然很高興見到他。「回教徒打不倒英格蘭人,爵爺。」他說。
察力抓住他有肩膀。「你從未學會尊敬長輩,格瑞?」
「愛德華,」格瑞流利地說,聲音帶著嘲弄。「從來沒有理由抱怨。你怎麼知道我在聖地?」
察力大笑,拳打他的肩膀。「你的愛德華國王有書記為他寫信,伯爵,不像他其余不識字的追隨者。我听說,你是少數從聖地帶回財富的人之一。」
「是的,」格瑞說。「也許有珠寶能夠裝飾你的妻子美麗的脖子。」
「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察力說。「來,伯爵,我們私下談談,我來听听你的急事。」
榜瑞跟隨察力走出充滿喋喋不休的公卿王爵和仕女的大廳,進入一個只擺著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的小房間。宮廷生活使察力變得溫和,格瑞想道,打量這個法國人。雖然他只比格瑞年長五歲,放蕩的生活在他英俊的臉上留下深刻的痕跡。不過他濃密的褐發未見灰白,而深色的眼楮閃爍著聰明智慧。他看起來夠富裕,格瑞想著,看著他身上華麗的服裝。
榜瑞將婚姻契約遞給察力。「我和布列登堡的雷凱茜結婚了。我到這里來向你宣誓忠貞,希望得到你正式的認可。」
令格瑞驚訝地,察力仰頭大笑起來。「那個狡猾的老狐狸。」他說,輕輕地敲羊皮紙。「啊,我等不及要看可憐的杰弗憤怒的表情!」
「黎杰弗在這里?」格瑞問,略感期待。
「坐,格瑞伯爵,讓我告訴你這件麻煩的事。」
察力大聲命令僕人送酒來,然後坐回椅子,雙手疊放在肚子上。「你的婚事宣布的時間太巧了,伯爵,」他溫和地說。「我的財庫正空虛呢?」
「不幸的,」格瑞平靜地說。「我在聖地獲得的財富必須用來修建渥沸頓城堡。我將以保護你的土地回報你承認我的婚事。我願意付出兩個月的時間,听候你的差遣;當然,還有一顆紅寶石給你的妻子。」
「這倒是個好條件。」察力說,啜口酒。他從眼角看見一個女僕在門口附近徘徊,一定是他的妻子派來的間諜,他生氣地想著。他眯眼看向女僕,而她迅速地消失。
「我的妻子,」他咕噥。「喜歡知道一切。我一點也不懷疑她知道我什麼時候想上廁所!」
榜瑞不可置信地揚眉。「你,公爵大人,受制于一個女人?你是說年齡將磨損我的男性氣概?」
「我保護的是我的男性氣概!」他嘆口氣。「我曾經相信她是世界最純真美麗的女人。她的身體仍然深深地吸引我。」
「你的妻子身體是你的,」格瑞說。「老天,察力,揍她!男人不能允許女人駕馭他,否則他就不是男人。」
「啊,」察力說。「這是不知愛情為何物的男人說的話。雖然,」他又說,皺眉看著酒。「這種感情持續不久。吟游詩人對男人造成一大傷害。他們的詩歌使仕女們夢想溫柔浪漫的愛情;而男人,愚蠢的動物,為了得到他想要的只好投其所好。」
「在英格蘭,男人不是這種傻瓜。」
「還是這麼嚴酷,」察力說。「這麼說吧,格瑞,如果女人必須忍受丈夫調情,他就必須忍受妻子的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