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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喜歡遠不遠 第12頁

作者︰寒拾

怎麼這麼像SM?程心忙收起胡思亂想。總之還是他們兩個最相配,兩個人都懂得體貼,都不會強求對方什麼,應該是誰也不會吃虧的。

所以……穆君遠喜歡的人一定是宇霏!她也一定會幫他追到她!

這兩個人都是她罩著的,她不能讓他們不快樂。

程心關上電腦,打算去確定一下穆君遠的心意。

大學男生常常抱怨校園中的男女不平等現象之嚴重,其中有一條就是大學女生可以自由出入男生宿舍,男生進入女生宿舍卻要重重盤問,押了學生證,還要記錄時間,保證快些出去。對這種現象,樓下看門大媽的解釋是︰男生又不怕看。

不怕看嗎?程心寢室就有一個女生在未通報的情況下推門而入,然後一周里見到那個被「看到」的男生都捂住臉,死活不敢看對方。而那苦主也是見了她就拼命躲,一張臉紅得像猴子的某個部位一樣,甚是好笑。

程心吸取先死者的寶貴經驗,非常大聲地敲了幾下門。

「請進。」寢室門內傳出穆君遠的聲音,程心開了門,走進去。

不是第一次進男生寢室,不過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規整的男生寢室,甚至勝過她原來的寢室。狹小的空間,四張上下鋪,兩張桌子。桌上東西略微有些凌亂,但大體上還好,也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物品。地上干干淨淨,床上有的被子沒疊,床圍掩蓋了床的雜亂,看上去還是比較整齊的。最難得的是沒有什麼異味,窗子開著,窗台上一盆花居然還在開著,程心似乎聞到了一點幽香。

「不錯不錯,你們寢室可以評為最整潔的男生寢室了。」程心踱到桌子旁邊,屋里只有穆君遠一人,坐在桌旁在寫著什麼。他見到程心進來先是愣了一愣,及待程心走近,他忽然反應過來,忙放下筆,把手里的紙往一邊的書里一夾

「怎麼?還不讓我看到?」程心瞟了他一眼,伸手抽出那張紙︰「收到這封信,我想你一定會覺得很驚訝。但請給我幾分鐘時間,看一下這封信好嗎」

初次見你,你被陽光包圍著,那一瞬間,眼光無法移開。我想終我一生,大概再也不會遇上第二個你,有你的燦爛耀眼……我想,我就是在那一刻喜歡上你的。

是的,我喜歡你,是你。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嫉妒學長,每當看到他和你在一起,我就難過得無法言語。我還是太軟弱了,即使從男人的感覺而言,我知道他的本性,可我怕你以為我在中傷他,始終都沒有對你說清,以至于……

你還在笑著,可你的笑容背後有著滿滿的憂傷。我真的很想……抱住你,告訴你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的,我會保護你。可我不敢對你說出口……

「喂喂喂,君遠,這樣子的情書可不合格!」程心揚著那張紙,對穆君遠說道。穆君遠表情極為僵硬,雙眸緊緊盯著她,不放過她最細微的一點表情。听她這麼說,他先是一怔,然後表情松下來,卻變得極為古怪。程心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也沒有多留意,繼續說著︰「男子漢大丈夫,寫情書纏綿是沒錯的,但一定要強勢。不是指那種勉強對方的強勢,是說一定要給對方‘這個人可以信任、他可以保護我’的感覺。情書最忌諱的就是脂粉味太重,要是一個女孩子情書里說什麼‘我愛你但是我不敢說’那還好,換成男生,就會讓對方把你看低了。」

穆君遠垂下眼,輕聲問︰「那我該怎麼寫?」

「交給我,這方面我經驗豐富!」程心拍著胸保證,「我從高中開始就幫人寫情書,促成情侶N對。」

她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穆君遠身邊。穆君遠的桌子是最干淨的,除了一些書以外,一無所有。程心抓起一支筆,奮筆直書。

「宇霏︰請容許我這麼稱呼你……」

穆君遠看她寫下的第一行字,心中充滿了苦澀。

程心寫好了情書,拽著穆君遠買信紙抄上,向他傳授送情書的時間地點成功秘訣。盯著穆君遠一一記下,就差越俎代庖地幫他把情書送出去了。穆君遠和楊宇霏都是大三生,穆君遠因程心而認識楊宇霏,程心因此自詡為介紹人,一定要看著二人相處得好才罷休。她常常在穆君遠耳邊催促詢問他,幾天後,穆君遠和楊宇霏一起出入。

就說嘛,有她這個情場老手(寫情場的老手)在,怎麼會有搞不定的事!

大四對于程心來說是清閑卻忙碌的。閑,是課程上的近乎空白,只有一篇論文要寫。但中文論文對于每天碼字的她來說並不是太大的負擔,即使是經濟而非文學。忙,是忙著四處找工作,忙著找人托關系求一個面試的機會,忙著一副人模人樣手心發汗地去面談,忙著把那份簡歷發到四處都是。

程心說,她的夢想是可以自由地寫小說,她眼前的現實告訴她說,她應該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誰不是這樣呢?初中高中大學的一路下來,到底是真心的求知欲或是有文憑找工作的功利心態在做主?他們都是平凡人,掙扎在理想和現實的世界之中,人漸漸長大,夢想漸漸消失,甚至不再相信它存在過。他們都只是要生活的人,無數先賢說得好,夢想是不能當飯吃的。

用筆構夢,可說穿了,她筆下的人物不用怕沒飯吃,她怕,她很怕。她筆下的人物可以很開心地笑著,可以睜著一雙純淨的眼,說沒有夢想的人生是可怕的之類的話。她也能,但前提是她承認只有夢想的人生更可怕。

所以,她很忙,忙得幾乎不再去文學社,自然也不會再見到穆君遠。

對于程心而言,穆君遠不過是一個學弟,一個溫文而略嫌軟弱的學弟,她們文學社的可憐社長。和他在一起聊天打混是不錯,不過若是十年八年不見他,對她而言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不同。一個人的生命中總會有那麼一些人是這樣的,相處起來很開心,離開卻也不會特別想念。于程心而言,穆君遠就是這樣一個角色。她生命中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

四月,她敲定了工作。外企,Guide集團。一個能讓眾人羨慕不已的職位,前途光明,金光閃閃瑞氣千條。

如果沒有相稱的凌雲壯志,怎樣的工作,也不過是為了糊口。莫里哀借筆下人物說過︰Ilfautmangerpourvivreetnonvivrepourmanger.翻譯成普通話就是吃飯是為了活著,活著不是為了吃飯。然而真的不是嗎?

她不知道,二十三歲的現在,她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論文、畢業式。各種手續各種事情,讓她終日奔波。等到穿上那傻傻肥肥的學士服,戴上方方正正的標示她十余年心血的學士帽的時候,她才驚覺,這所學校已經不屬于她了。

一步步走過,是回憶。翻修過一次、看來威風凜凜的校門;石子有些咯腳的小道,旁邊的樹木是戀愛勝地;教室留下她上課的痕跡,和奇奇怪怪的課桌文化;寢室樓是那樣熟悉……走到書店附近,想起和小禾、歌歡她們初識的場面,三個相交莫逆的女孩命運似的會面;文學社活動室,是她四年中常留戀的地方。

程心推開活動室的門,心中瞬間滑過和杜法森相處的點滴。

想起穆君遠寫的那封「情書」,他說過宇霏笑容後有滿滿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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