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春桃啞然無語。
因為打從她們遇見丁慕寒三人開始,目的地就很明確的是要往季親王府走,若是依這位店掌櫃所言,季親王派人綁架她們的用意,真的是想鉗制韓將軍的行動,那麼她們的處境豈不堪慮?
正想再說些什麼時,春桃卻見店掌櫃向她使眼色,她馬上警覺到身後的元仲靠近。
「姑娘,你瞧,這可是上好的繡線吧?既然你我相談甚歡,這繡線我也不收你的錢啦!」店掌櫃笑著將一卷繡線遞給了猶陷入震撼中的春桃。
「咦……喔!謝謝。」春桃眼角的余光瞥見元仲,再加上店掌櫃以眼神向她示意,所以一時間她反倒防備起元仲了。
元仲見春桃在櫃台蘑菇半天,就為了一卷繡線,他只當女孩子家總是設想周到,會懂得隨時準備些縫補的工具,也就沒有太過注意春桃那略略慘白的神色。
好不容易春桃心不在焉的吃完那頓飯,便在店小一一的帶領下,開了兩間緊臨的房各自休息。不意外的,丁慕寒等三人也分了三個次序,輪流替她們兩人顧門站崗。
因為春桃有體認到事關重大,所以她也不敢冒失的將晌午時店掌櫃跟她說的事告知韓妤綾。可是隨著時間分秒流逝,春桃知道若是等到明天一早,瑞親王的人馬真的聚集于此的時候,她若還未將事情的始末轉述予韓妤綾知曉,料想得到不管事情是如何發展,她是少不了挨頓罵的。
不過,如果真的只是挨罵也就算了,怕只怕那位店掌櫃是不能信的人,也怕小刀子其實真是個壞人,更擔心正與丁慕寒互有好感的小姐會不信她所說的話。
于是春桃就在自己該說與不該說的反反復覆思量間輾轉不寐,也因此輕易的就將時間給蹉跎。
等到黎明破曉時,春桃因為整夜憋著一肚子的苦惱睡不著,而提早悄悄起身想要去洗把臉時,卻看見懷里緊抱著劍、歪著頭依靠門外的廊柱睡到胡里胡涂的小刀子。
看到他熟睡中毫無心機的臉龐,春桃的心頭就莫名的涌上一種酸。
她好難說服自己去討厭小刀子,或者是去懷疑他對待自己的動機,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久,可是從他的舉止間,無論如何春桃都沒辦法把他想得太壞。
見他雙臂圈抱身子,似乎感覺有些冷的模樣,春桃不由得心軟,轉身回到房里,拿了件自己藏青色的披風給他披上。
看著他因為溫暖而微微揚起的唇角,她瞧著看著,竟然覺得對眼前的男子存有難以割舍的情感。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除了小姐之外,可不曾有別的男人待她好過。
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身分只是個小丫鬟,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將軍府里並沒有年紀與她相仿的男子。
正當她的心里被自己的情感所晃動時,店小二的身影又悄悄的自黑暗處朝她招招手。
雖然大概知曉他會說些什麼話,可是春桃仍是選擇暫時相信了店掌櫃昨日所告訴她的那些話。
而她事後也從未知曉,原來有些一時候人還是不要太機靈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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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韓妤綾醒來,听到春桃所說的話,時辰已近卯時。
彼不得猶是衣衫未整的模樣,韓妤綾對于春桃所說的字字句句,就如同春桃初听時一般,心里充滿了震撼感。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拖到現在才說?」韓妤綾神色緊張的推開房里的窗扇,企圖在客棧外圍走動的人群中,看看那些所謂的「瑞親王」人馬,是否真已聚集到這家客棧來?
「小姐,我……我會這麼慢才跟你說,實在是因為我也沒辦法確定那個店掌櫃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春桃沮喪的垂下肩。
早知道這個消息這麼重要,昨晚她就該將話給說出來,也省得她一夜無眠之後,還要再討上小姐的一頓罵。
清楚時間已不容她再訓人,韓妤綾在心中以極快的速度消化春桃剛才的話,她在心中打了無數個問號,並非是全盤否定那位店掌櫃的話,可是也非盲目的去懷疑丁慕寒待她的動機,是否真只是單純的脅制手段。
她不相信一個人的眼楮會說謊。
曾經她在他的眼里看見了誠懇與柔情,也在他的懷里狠狠的宣泄委屈的淚水。
餅往的種種豈是此刻的她能輕易拋卻?
「他們有說什麼時候要動手嗎?」韓妤綾試著理清此刻心里的情感,她必須提醒自己,她已沒有太多時間去掙扎相信還是不相信,她現在只能做出選擇。
是要跟丁慕寒繼續走在一塊兒?還是要選擇依靠那所謂瑞親王的人馬,讓自己擺月兌目前「被綁架」的困境?
「有,剛才店掌櫃派了小二來說,等一下除了我們兩個所吃的食物是安全無虞的之外,其它的早膳他們皆會下迷魂藥,還提醒我們要小心,不要誤食了下藥的早膳。」春桃面有憂色的回答。
想她初听見店小二說要下藥時,她就緊張兮兮了半天,她雖然想保全自己跟韓妤綾的安全,可是壓根兒也沒想過要傷人。
「迷魂藥?那……東西吃了之後,會有什麼問題嗎?」果然,韓妤綾所在乎的也是同樣的問題。
「應該不會,我有特別問過了,店小二說,那就是很普通的迷魂藥,吃了也只是會讓人昏睡而已,遺說瑞親王也不想跟他的皇兄扯破臉,所以不會傷了他手底下的人。」
「是這樣嗎?」韓妤綾的話里透著深思,總覺得她們此刻的處境就像是走在懸崖絕壁之上般的驚險。
每一口呼吸與決定,都像是牽系著生與死的兩端繩頭,她必須仔細的想好該怎麼踏出接下來的第一步。
「小姐,現在怎麼辦?我們是要相信瑞親王這邊的人,還是相信丁鮑子他們啊?」春桃已然亂了方寸,只能將希冀的眼全放在韓妤綾身上。
「別急,我們還有一點時間,靜觀其變吧!」同樣神色有些茫然的韓妤綾目光無焦點的看著窗扇,心里頭宛如繩索捆綁的受俘獵物,靜待獵食者出現般彷徨不安。
那壓在心頭愈來愈明顯的煩悶心緒,此刻正以想象不到的力道,狠狠的揪扯著韓妤綾的心坎。
愈來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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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丁慕寒一身清爽的出現在房門前,韓妤綾的胸口就禁不住的熾熱起來。
不能否認的,在之前那些相處的日子,她的確是對他存有某些情感上的愛戀,可是有好感歸有好感,她也不能盲目的去愛上一個「有可能」會拿她脅制爹爹的人,更別提如果季親王真的有謀反叛國之意,她又怎麼能讓逆賊如願呢?
雖然丁慕寒不解為何韓妤綾要拿富思量的眼盯著他瞧,可是一向總能將內心的情緒掩飾在冷漠外表下的他,仍是不動聲色的向她道聲早。
「早。」見他開口,她原本痴愣的神思這才慢慢的收回來,可是滿副心思已敦今天春桃所說的那些話給攪得忐忑不安。
雖然看出韓妤綾臉上的神色有些異樣,可是丁慕寒卻沒有刻意想要問她的意思。僅是淡淡的說︰「下樓吃點東西,我們等一下就要趕路了。」
「嗯。」她輕輕地點個頭,然後跨出門檻,留下春桃整理包袱。
兩人走在木質的回廊上,除了韓妤綾輕盈的腳步聲,以及丁慕寒腰側的配劍在行走時發出輕微聲響,整層的客房靜悄悄的,全無半點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