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府里住著一個端敏公主,你就不能安分點兒嗎?改天闖了禍,我也幫不了你了!」
靖容轉身快走,擔心德敘意猶未盡又要數落一番,拼命快步走到看不見德敘為止。
他信步走到荷花池旁,見四、五個小丫頭正在池邊收衣架上的衣服,他走過去,把荷包傳給其中一個小丫頭看,打算拿這個荷包給她們取樂。
荷包在四、五個丫鬟手中傳來傳去,每個人都笑得快岔了氣,有人笑著問靖容︰「小少爺,這是從哪里得來的?這對鴛鴦簡直笑死了人,就算我們剛學刺繡也沒繡過這麼好笑的!」
靖容見她們笑得東倒西歪,真是得意極了,沒想到這個東西比他說笑話還能讓她們發笑。
「真想不到我大哥會有這麼好笑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誰繡的?」靖容答腔。
丫頭們一听到是靖斯的東西,急忙把荷包還給靖容,還不忘提醒他︰
「大少爺的東西你也敢拿,快還給大少爺吧!小心他罰你呀!」
靖容見她們如此蔑視自已,氣得咬牙切齒。
「在這個府里,好歹我也是個少爺,何必怕他呀!這個東西我偏要了,看他能拿我怎樣?」
丫頭們相視而笑,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靖容除了會說大話,什麼本事也沒有!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丫頭們知道是靖斯回來了,急忙收拾起衣服,嚇得一哄而散。
靖容看見靖斯把赤雷拉迸馬廄,直接就走進書房去了,他暗暗一想,萬一靖斯真的認真找起這只荷包,肯定會找到他頭上來,想到這里,他的心跳得很厲害,從小他就非常怕靖斯,偏偏他又老是做些惹火他的事情來。
突然之間,他看見靖斯沖出書房,他想也沒想,就把手中的荷包往身後一丟,丟進荷花池里了。靖斯一看見他站在荷花池邊,就直接沖過來,開門見山地問︰
「是不是你拿走我書案上的荷包?」
靖容佯裝听不懂,反問︰「什麼荷包?我不知道呀!」
靖斯怒不可遏,揪住他的衣領大罵︰「除了你,還有誰敢亂拿我的東西,敢跟我說不知道,你最好趁早拿出來還給我,我還可以不追究!」
靖容打算來個抵死不認帳,拼命大叫著︰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拿的,我人在這里,給你搜啊!」
「你敢抵賴!」靖斯氣得失去理智,瞪著他狠狠的撂下重話︰「只要讓我發現拿走的人是你。我會
把你的骨頭一根一根拆下來!」
靖斯摔下他,轉身離開。
靖容感到毛骨悚然,看靖斯心急如焚的樣子,想必把那個荷包看得非常重了,也不知道看重的是那個荷包袋還是袋中稀奇的古玉?他開始後悔自已那麼毛躁,一下子就把荷包丟進荷花池里,現在就算要找也找不回來了,如果只把豬紅色的玉還給靖斯,照例逃不過他的一頓毒打,索性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算了!
他忽然想起,有那麼多人看見他拿走荷包,他還能瞞得住嗎?
他嚇得驚慌失措了,該怎麼辦才好?
他得先去警告那些看過荷包的小丫頭們,絕不許出賣他,再去央求阿瑪千萬別告訴靖斯,否則,靖斯真會把他的骨頭一根一根給拆下來了!
夕陽西下,端敏踏著余輝回到府中。德敘和夫人站在門口磕頭迎接,端敏急忙扶起他
們,無奈的說︰「老爺夫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對我卸下防備?什麼
時候才能不將我當成公主呢?為什麼任我怎麼做、怎麼說,你們都不明白?總要在彼此之間砌起一道牆來防御我,我真有那麼可怕嗎?我只希望你們能把我當成正常人一樣對待,難道真有那麼難嗎?」
端敏回過身,眼淚不由自主滴了下來。德敘和夫人雙雙震動了,端敏這些話說得那麼真誠、坦白,沒有一點官味,全然出自一片肺腑之言,而他們,確實如端敏所說,把她當成」敵人」一樣應付,絞盡腦汁與她周旋,如今。端敏的一番話,令德敘陷入沉思,也叫夫人覺得有些慚愧了。
納蘭夫人忽然捧起端敏的手,柔和的說︰「公主,以後我們會試著自然——點,畢竟公主的身分太尊貴了,我們無法那麼快就適應,不過,公主既然這麼說了,我們也會試著照辦,以後就不來請安那一套了,你說好嗎?」
端敏又驚又喜,總算破涕為笑了,她听得出夫人的語氣不再是冷冷冰冰,而是充滿了親切與溫柔,她終于看見自已的努力有代價了!
「公主吃了嗎?」納蘭夫人輕輕拍著她的手,語氣溫柔極了。
端敏-邊搖頭,一邊擦淚。
「大家也都還沒吃,一起進來吃吧!」
端敏第一次與納蘭夫人手挽著手進屋,心里已讓開心和喜悅漲得滿滿了,她听見納蘭夫人命人請靖斯和靖容用飯,一想到會見到靖斯,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平時,端敏都是獨自在房中用餐,頭一次出現在這頓晚餐中,免不了讓這頓晚餐多了一分不自在,端敏很努力的保持微笑,也很努力的不敢多吃,怕她的食量嚇壞這一家人。靖斯凝視著眼前的端敏,那麼謹慎、小心、討好的吃完這一頓飯,臉上一直是笑意盈盈,仿佛不笑就會得罪一桌子的人一樣,他看得心好疼,好不舍!
但是,今天卻是端敏入府這麼多天以來,最感到開心的一天了!
吃完飯也喝完茶以後,端敏知道她若不起身,一桌子的人也沒有人敢離席,于是欠了欠身,輕輕說︰「老爺夫人早點歇息吧!我先回房了!」
「靖斯,你和公主一起回房吧!」納蘭夫人體貼的說,別有用意。
端敏望了靖斯一眼,眼中流動著醉人的波光,她默然不語,翩然走出去。
靖斯心一動,抵抗不住誘惑。
夜涼如水,他與她,慢慢走在長廊下。
端敏悄悄睨著他,視線總會不由自主從他寬厚結實的胸膛飄掠過去,然後驚慌地避開,無故臉紅心跳,如果他不小心靠她近一點,她就會退一點,有意無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涼風徐徐吹來,帶來一陣濃郁的花香,端敏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起頭,鼓起勇氣問他︰
「你……是不是很愛盧婉兒!」
靖斯呆了呆,端敏的問題太突兀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才恰當。
他的沉默令端敏心里更加難受,如果靖斯非常深愛盧婉兒,她不就成了棒打鴛鴦的罪魁禍首了嗎?難怪盧婉兒要殉情,難怪靖斯要恨透了她,恨不得要把她撕成兩半才甘心!
她的心又幽幽的疼起來,她的確遂了下嫁靖斯的心願了,可是卻得不到靖斯的愛,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迷惘和不安,一心執意下嫁,是不是錯了!靖斯不懂端敏的心事,只感覺得到端敏若有若無的遠著他,他往前一步,她便退後一步,眼神不再正視他,每當他與她的視線一接觸,她便飛快的轉移,甚至流露驚恐之色,現在的端敏,與她下嫁襄王府前夕私會他的端敏判若兩人,他開始懷疑,也開始擔心,會不會是「那一夜」所造成的後遺癥?
他粗暴的奪走她的處子之身,從此,她將無法正常面對肌膚之親了嗎?
兩個人各懷心事,默默的走完這條長廊。
到了房門口,端敏嘆息似的問︰「今夜,你睡哪里?」
靖斯看著她的眼楮,她又悄悄的想躲開了,靖斯忍耐不住,伸手扶起她的臉,俯下頭,輕輕用唇觸了觸她柔軟的唇瓣,她果然抖顫著,靖斯微微加重力量,啟開她的唇瓣,才一觸到她柔軟的舌尖,她便有些搖晃,往後退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