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他?」孟母一臉的驚疑不定。
她搖搖頭。
「那怎麼會……是他找你?」
「不是,踫巧遇上的。」
「但你不是不記得他了,怎麼會……」孟母臉上顯出困惑的神情。
「哎,總之有點復雜,剛開始他還裝作不認識我呢,若非我死纏著他也不會知道我原本竟是認得他的。」
「是……這樣嗎?」孟母的神情有些恍惚,喃喃自語的說道︰「看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媽,你說什麼啊?」
「沒什麼。」孟母回過神,問道︰「你到底要問我什麼事?」
「關于谷少非的事啊,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他的事?」
「我怎麼會知道,醫生說你撞到頭,所以把事情忘記了。」孟母態度回避。
「可是我其他的事都記得,怎麼單單就忘了他的?」她不死心的追問。
「可能是你發生車禍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所以你就把他的事一起忘掉了。」孟母不怎麼確定的說道。
「是這樣嗎?」
她總覺得其中好像有什麼隱情,而母親並不打算告訴她。既然母親無意告訴她,她只好換個對象,等大哥回來再問他一次看看吧。
回到樓上的房間,掛記著清晨所作的那個夢,她開始翻找著國小的畢業紀念冊,卻連國中、高中的也找不到,惟一可見的只有大學那一本厚重的畢業紀念冊放在書架上。她不記得有把那些冊子另外收起來,更奇怪的是,連一些以前的舊相本都不見蹤影。
「媽,你知道我以前的畢業紀念冊,還有相簿都收到哪里去了嗎?」她跑下樓問母親。
「我另外幫你收起來了。」
「在哪里?我想看看。」
孟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目光離開電視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突然想看那些東西?」
「我就是想看嘛。」說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那些東西都裝箱了,你還是別看吧。」孟母這麼說道︰「你想把它們留在身邊的話,等你結婚後我再叫阿濤把那些東西載上去。」
「可是我想現在看。」
孟母有些不耐的說道︰「你把它拿出來,另外還要再整理一遍,太麻煩了。」
听母親這麼說,她只好暫時放棄。
回到樓上,拿出記事本查看著下個禮拜的行程,好不容易暫時月兌離了北部繁忙的步調,想到一回去又要開始忙碌,她有種意興闌珊的感覺。盡避婚禮已迫在眉睫,她卻想著如果能夠不要結婚的話該有多好。
一張照片自記事本中掉下來,她差點忘了這張照片。撿起照片注視著照片中的兩名女孩,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涌現。這名陌生的女孩和夢中那名女孩給人的感覺好像呀,都有一張溫柔甜美的笑臉。難道……她們會是同一個人嗎?
頭部開始隱隱作疼,她同樣忘了這名女孩的事,就和谷少非的情形一樣,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每次只要想起那場車禍,這樣的頭疼便會找上她,所以她後來很少去想這件事,最近她卻無可避免的不能不去想它,但她依然想不起關于車禍的任何片段。
看著照片中女孩的笑臉,她感覺到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她遺忘了,而她非想起來不可。究竟是什麼事呢?
中午吃完飯後,大概是早上太早起來了,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久便打起瞌睡來,母親把她趕到房間去睡。
一覺醒來,看到鬧鐘上時針指著四點鐘,她有些訝異自已居然睡了近三個鐘頭,她連忙爬起來,拿起梳子梳了幾下頭發後走下樓。
母親正在廚房里,而三歲的小佷子一個人坐在客廳的地上玩。她走到廚房從冰箱里取出柳橙汁。
「起來啦。」
「是呀,睡得好飽。」她倒了杯柳橙汁後將瓶子放回冰箱,一邊喝著果汁一邊問道︰「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你難得回來一趟,就好好休息吧。」
她笑笑,說道︰「那我帶小寶去散步。」
「別太晚回來。」母親叮嚀道。
抱起小佷子她步出家門,決定帶他到公園去走走。
一到公園她便將小寶放下來,讓他自己搖搖擺擺的走著,她則跟在後面好奇的看著他勇往直前的模樣,這小表到底打算沖到什麼地方去呢?
籃球場?這小表也喜歡籃球嗎?
老遠的便看見他坐在看台上,抽著煙臉上的神情恍恍惚惚的。她快步走過去,將小寶抱起,他這時已看到了她。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小孩,將煙捻熄,問道︰「誰家的小孩?」
「我大哥的。」她微微一笑,走到他身旁坐下。
「長得跟他挺像的。」
「大家都這麼說。」她將小寶放下,讓他自己去探險,小孩子是很能自得其樂的。
「不下去打球嗎?」她問道。
「不了。」他的眼楮盯著球場。「我的運動量已經夠了,老骨頭一把禁不起太過折騰。」
她失笑。「拜托,你才幾歲就說老?」
「都三十了。」
「這哪里算老了。」她笑道,只不過大她三歲而已。
「人或許不老,但我的心已經老了。」
她望著他,不明白何以他的心境會顯得如此滄桑。「我覺得你和早上差很多耶!難道你是隨著太陽而轉變的,早上像個小孩一樣朝氣蓬勃,到了傍晚就像個日薄西山的老人一樣。」
他大笑出聲,這會兒可一點都不像老人了,他的笑聲洪亮,一副笑得十分開懷的模樣。
「你還真會比喻哪。」他略微止住笑,定定的看著她,嘴角眉稍仍含著笑意。
「日薄西山?有這麼可怕嗎?」
她不禁也笑了起來,發覺他笑時的神采很是吸引人。
他拿起放在旁邊的礦泉水喝了一大口,握著水瓶問道︰「要喝嗎?」
她搖搖頭。「我剛剛才喝了一杯柳橙汁而已。」
「還是一樣只喝果汁、鮮女乃?」他笑問。
「你也一樣只喝水的。」這句話沖口而出時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訝異的看著她,帶笑的眼一下子冷了下來,臉上的神色顯得十分復雜。
「你——真的只喝水嗎?」她遲疑的問道。
「嗯。」他敷衍的點了下頭,顯得有些心煩意亂。
「看來我好像還記得一些事。」她輕聲說道。
「這種片段的記憶不要也罷。」他語氣中隱隱有著怒氣。
她沉默的望著他,他似乎很不滿,盡避他極力隱藏,但她感覺的出對于她失去了記憶,他十分不滿。但為什麼?
「姑姑!」小佷子撲到她身上,指著天空興奮的喊道︰「飛機!」
在孩子眼中所有未知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吧,真是令人羨慕,她將小佷子抱起。「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
他臉上有著歉意,是因為剛才的話嗎?她卻覺得他是有生氣的權利,畢竟,是她把他遺忘的啊。
「你是下個禮拜天結婚吧?」回去的路上他突然開口問道。
「是啊。」她點點頭,想到即將到來的婚禮卻毫無喜悅的情緒,只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
「你頭發留長了。」他說著伸手輕踫了下她及肩的黑發。
「他們說這樣比較好弄造型,可是我實在是不喜歡留長發,好麻煩。」她一笑,道︰「不過幸好就快解月兌了。」
「你以前一直是留短發,我記得你只試著留長過一次。」他望著她的側臉,臉上有一抹懷念的神情。
「那次我留了整整一年吧。」她想了一下,輕蹙起眉。「可是後來我為什麼會剪掉呢?既然我能忍受它這麼久……」
她努力的回想那近十年前的往事,腦海中有個模糊的印象,那是在她升上大學的那一年。
「討厭,頭發又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