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所受的傷比自己想像中還深,需要用討厭才能填補這創痛。
「如果討厭我會讓你好過一點,那你就繼續討厭吧!」他丟下這句話,逕自走進房里收拾她的衣物。
瑾然挺著肚子步履維艱的走進房,對他的行為大感不解,「你要做什麼?」
「收拾你的東西,你必須跟我回家。」她搶過他手上的衣服。
「我說過我討厭你、不需要你,你沒听見嗎?」她委屈的扁著嘴,「你不用管我,你去過你要的日子,沒有你,我也會過得很好,你也看到了不是嗎?」
「但是我沒有你卻過得不好,桌上再也沒有飄著飯菜香,屋內再也沒有人為我留一盞燈……」
瑾然急急的打斷他的話,「這些事你去找女佣做就好,就算你要點一百盞燈也行!」
「但是每到屬於我的節日,不會有人送我一條領帶。」齊允拓深深地凝視她執拗的臉,看著她雙頰微微發紅,「你每年送的領帶已經拴住我的心,只要你還愛我,我就不會放棄挽回我們的婚姻。」
她別過頭,不敢迎視他灼灼的目光,故意撒野的將他拿出的衣物全掃到地上,她的舉動卻讓他松了眉,嘴邊噙起一抹笑意。終於她也表現出像個正常的女孩,不再偽裝堅強。
「隨便你。」當她要跨出房門時,腳底一陣抽疼,「哎喲……」
「怎麼了?」齊允拓嚇壞了,連忙扶她坐在床沿,憂心仲仲的,「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兒疼?」
「抽筋,我、我的腳……抽筋。」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浮現眼眶,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哪一腳?」
「右……腳。」瑾然大口大口的喘息。
「慢慢把腳打直。」齊允拓月兌下她的鞋襪,大掌從腳底沿著小腿肚往上按摩。
瑾然急著想抽回腳,卻被他制止,「好一點沒?」
「嗯。」她連忙扯扯裙擺,蓋住因懷孕而水腫的小腿,「不痛了,我可以自己穿上鞋襪,不用麻煩你。」
齊允拓抬起頭,看到她尷尬的神情,「你肚子這麼大,怎麼彎得下腰呢?還是我來吧!」
「很丑!」她很介意自己肥肥的腿。
「不管你變得怎麼樣,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最漂亮的,擁有全世界最甜美的笑容。」
他熟練的替她穿好鞋襪,再將地上的衣物全都放進行李箱。
瑾然局促不安的扭絞著衣襟,他突來的溫柔舉動令她感動得無以復加。
齊允拓一手提起行李,一手握住她的手,「我們回家吧!」
她坐著不動,目光從被握住的手移到他臉上,遲疑著該不該妥協。
「還是要我抱你?」話甫落,瑾然馬上從床上彈跳起,動作太突然,差一點撞上他。
她低著頭,「那允蓁怎麼辦?」
「繼續當她的空中飛人啊!有空記得打電話提醒她產房不大,她不用過來湊熱鬧,喜歡的話叫她去找個男人,她就有機會躺上生產台了。」
瑾然被他幽默的話逗笑了,低問︰「干嘛要我傳話,你們還不和好嗎?」
「她說她站在你這邊,我們和好,她就跟我和好了。」
「我只說跟你回去,又還沒說原諒你。」她嘟囔著,男人真是寵不得,一寵又故態復萌。
他垂眸與她交換神色,唇邊噙著抹笑容,將她縴女敕的手握得更緊。
***
自從瑾然搬回齊允拓的住所後,立即發現他的改變,他把公事帶回家處理,以便全天候照顧瑾然。
「你不去上班可以嗎?」她窩在棉被里,看著齊允拓忙碌的看著資料。
「沒關系,整個投資計畫大抵完成,剩下細部的工作,程維可以應付得來,」他揉著酸澀的眼楮。
他疲憊的模樣令她心疼,深怕自己成為他的累贅。
「從明天起你回公司上班,不用在家陪我。」
「你現在肚子這麼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家里,以前我可以漫不經心,但現在不行。」他走近床沿,耐心的安撫道。
「照顧孕婦是件很麻煩的事,你過幾天就會厭煩的。」她轉過身背對他。
「要不要試試我的耐心呢?」齊允拓笑道。
「但是我已經對你厭煩了。」她用棉被蒙住自己的頭,不讓他看到真正的情緒。
筆意在他面前撒潑,令他不耐煩,這樣他才會回公司上班。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為什麼我不開心你就認為我身體不舒服呢?難道你不知道孕婦的心情就是會反反覆覆、無理取鬧嗎?」
「好,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心情不好?什麼事困擾著你?我們一起解決。」他將棉被拉下,柔聲誘哄。
她咬著下唇,陷入沉思,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他的枷鎖,只好忍痛扮演無理取鬧的妻子,將他趕離身邊。
「是寶寶又踢你?還是你突然想吃什麼?」
這段期間他蒐集許多關於孕婦的資料,不僅照顧她的食衣住行,連心理層面也顧及。
「怎麼不說呢?」他語氣柔和,一雙墨黑瞳眸盈滿憐愛。
「對!我就是想吃東西。」她順著他的話扯道。
「想吃什麼?我去下一碗什錦面給你吃,還是想吃廣東粥?」
「都不要!我要吃士林夜市的水煎包、藥炖排骨、大餅包小餅……」她故意刁難。
齊允拓看了桌上的鐘一眼,現在已十二點半,再驅車趕往士林夜市,恐怕攤販已經收攤。
「這些東西很油膩,這麼晚吃很難消化,改吃別的好嗎?」他勸道。
「算了!我要睡覺了。」她故意翻過身,佯裝生氣。
「如果你真的想吃,我去買,」他站起身,從衣櫃拿出外套,迅速出了門。
听著他的步伐漸漸遠離,瑾然心里涌上一陣酸楚。
好一會,他提著消夜走進房,她還來不及拭乾眼淚,便迎上他緊張的瞳眸。
「怎麼了?」他抬起她淚眼交織的小臉。
「對不起。」她慚愧的投入他的胸膛里。
「好端端的為什麼說對不起?」他心疼的撫模她的頭。
「你明知道我在耍脾氣,為什麼還要對我百依百順?」
「如果這麼做可以讓你發泄,我倒希望你常常這樣對我。」他俯,輕吻她愁悒的小臉,「我最怕的是你沉默以對,對我不理不睬。」
「允拓……」瑾然紅著眼眶,激動的喊他的名。捱了三千多個日子,終於他也回報她同等的愛。
「怎麼又哭了?太感動了嗎?」齊允拓唇邊噙著一抹戲謔的笑。
「嗯。」她被他逗笑了。
「才幾句話就感動成這樣,那我若說那三個字,你不就要哭成淚人兒了?」他捏著她紅通通的鼻尖。
「哪三個字?」她明知故間。
「我愛你。」
「我也愛你,好愛好愛……」她鼓起勇氣,將小嘴印上他的唇,表達自己的情感。
「我知道。」他闃黑的瞳眸映著她的臉龐,紅腫的雙唇有著兩人愛的印記。
瑾然撒嬌的偎在他的懷里,食指在他的胸膛畫著圈圈,按捺不住滿腔的好奇,終於開口,「你到底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在允蓁的生日派對上,我第一次撞傷你,替你冰敷的時候,那時你甜美的笑容就已經攫住我的心,往後在我最旁徨無助的時候,你的笑靨總出現在我夢里,撫平我的傷口。」
他低沉的嗓音訴說著真摯的愛戀,日復一日,午夜夢回的心靈慰藉變成一股深沉的痴戀,令他無法自拔。
他的額抵著她的,直勾勾地瞅著她羞赧的小臉,「有段時間我還以為自己迷戀上的是天使,一個躲在角落的天使。那天衛子茵提及你,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心里一直住著你。」
「真的?」她的心像涂了一層蜜,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