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已經走到盡頭,只是她一直沒有勇氣說再見,用這種方式畫下句點也許殘酷,倒也乾淨俐落。
「對不起、對不起。」齊允蓁難過地伏在她的身上痛哭。
「別自責,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不干你的事。」瑾然撫著她,「我的女兒可沒這麼愛哭的乾媽喔!」
「瑾然。」齊允蓁破涕為笑。
陸逸軒無奈的在一旁搖搖頭,很難體會女人間的友情,他從櫃子里抱出一只紙箱,問道︰「這是什麼東西?要拆開來看看嗎?」
「那是——」瑾然話甫出口,齊允蓁已經把紙箱打開,「你買給老哥的生日禮物?老天,你從幾歲開始買這些禮物,一次都沒送出去?」
「丟了吧!我再也不需要這些。」瑾然毫不留戀的將紙箱封起來,放在丟棄的垃圾堆里。
「可是……」齊允蓁插嘴想說什麼,卻被陸逸軒制止。
「我的婚姻我自己解決。」瑾然堅持道。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開車送瑾然回你的住處,你留下來等垃圾車。」陸逸軒道,意有所指的盯著地上裝滿她愛的禮物的箱子,繼而替瑾然扛起行李,走下樓。
就這樣,瑾然搬離齊允拓的住所,暫時住在齊允蓁那兒,彼此有個照應。
***
瑾然處理好一切後,帶著離婚協議書來到齊飛科技,這是她第一次來到他的辦公室,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想著,她嘴角漾起一抹苦笑。
「你好,我找齊允拓總經理。」瑾然客氣地向總機小姐道。
總機小姐抬起頭,看到她隆起的肚子,疑惑地問︰「你和齊總經理有約嗎?」
「沒有。」她灼灼的目光令瑾然難受,下意識的撫著肚子。
「抱歉,齊總經理很忙,想見他必須事先預約。」總機小姐回道,
「我只是想跟他說一下話,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瑾然楚楚可憐的懇求,「能不能請你替我通報?」
總機小姐看她挺著大肚子,不忍拒絕,「好,我替你通報,但不能保證你能見到總經理。」
「謝謝。」
總機小姐立刻通知總經理辦公室的簡秘書,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齊總經理正在工程部,沒時間見客。」
「我只耽誤他五分鐘的時間,拜托!」瑾然忙道。
「簡秘書,這位小姐說只要五分鐘,可不可以?」總機小姐幫她傳話。
「林小姐,你是昏了頭嗎?難道你不曉得總經理現在很忙……」電話另一端,簡秘書火大的罵道。
總機小姐趕緊道歉,而後掛斷電話,無奈地看向瑾然,「還是不行。」
「那請你幫我把這份文件交給齊總經理,告訴他,我在樓下等他。」瑾然將牛皮紙袋放在櫃台上,請她幫忙,
「你不會是懷了我們齊總的孩子,來要贍養費的吧?!」總機小姐戲謔道。
瑾然勉強擠出一抹苦笑,沉默不語。
「抱歉,我是開玩笑的。」總機小姐尷尬地向她道歉。「我會幫你把這文件交給齊總經理的。」
「謝謝。」瑾然露出感激的笑。「替我傳個口信給他,就說于瑾然在樓下等他。」她重申一次,雙腿禁不住久站,已經略感發麻。
「好。」
總機小姐見此時剛好沒什麼事,便親自拿著牛皮紙袋搭上電梯。
電梯恰巧在十二樓的工程部停下,齊允拓和程維,還有幾名高階主管同時走入電梯。
總機小姐冒著被革職的危險,在電梯里將牛皮紙袋交給齊允拓,小心翼翼地開口,「齊總,樓下有一位叫于瑾然的小姐托我將這份文件拿給您。」
「瑾然?」他表情怪異的瞄了她一眼。
總機小姐傻里傻氣的猛點頭,「是個懷孕的女人,她等了很久,本來想和你見一面,但簡秘書說你在忙,她就要我幫她送東西給您,她現在正在樓下等您。」
齊允拓打開牛皮紙袋,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映入眾人眼底,總機好奇的偷瞄著,嚇得倒抽一口氣。
「她是總經理夫人!」總機小姐瞠大眼,希望自己沒闖禍才好。
「我下去見她。」他按下電梯開關,回過身問道︰「瑾然人在哪里?」
總機小姐嚇得亂了方寸,「她、她在大廳的櫃台前。」
齊允拓眉頭緊皺,等不及下一部電梯到來,就從逃生梯匆忙下樓。
遠遠地,就看見她孤單的身影站在櫃台前,雙手撐著因懷孕而酸痛的腰部。
他快步跑向她,氣喘吁吁的扶著櫃台,望著她。
「瑾然……」他試著調勻氣息,要自己鎮定。
她緩緩地收回目光,試圖保持冷靜,「簽好了嗎?」
「為什麼突然要我簽這個?」
「這不是你要的結局嗎?」她不答反問。
「你是玩協議書的游戲玩上癮了嗎?認識的時候是愛情協議書,結婚的時候是結婚協議書,現在是離婚協議書……」他對協議書反感極了。
「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個愛玩協議書游戲的女人嗎?」他的話,令她的心一寸寸的往下沉,沉到無底深淵。
「不要挑我的語病,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努力控制脾氣。
「對不起,你在想什麼,我不知道。」她這次很堅決,拒絕再當一個苦苦守候丈夫的妻子。
「你先回家去,這事我們晚上再討論。」他軟言相勸,安撫她。
「你會回家嗎?」她的嘴角噙著一抹苦澀的笑容,冷冷地反問。
她短短的一句話就踩中他的痛處,他像挨了一記熱辣辣的耳刮子。
「既然你這麼忙,忙到沒空回家,我只好自己過來。」她的雙眸直勾勾地瞅著他,彷佛要洞悉他的靈魂,看穿他的心思。
隨著下午即將召開的第三季海外投資會議,一個個財經記者陸陸續續走進大廳,被他倆吸引住目光。
齊允拓難堪的安撫她,這樣冷漠、固執的瑾然是他不曾看過的,而她犀利指責更令他招架不住。
「你先別激動,我保證今晚一定回家,要不然你先到我辦公室休息一下,開完會我馬上去找你。」
她從他游移的目光中看不見自己的臉,一直以來,她眼中只有他一人,可他眼中卻有許多許多事物,事業、財富、權勢、衛子茵……而她卻連一個小小的位子都沒有。
「瑾然,我知道你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你冷靜下來听我說,先上去休息,一會我開完會一定去找你。」他握住她的小手,柔柔勸哄。
「不需要。」殘酷的事實徹底擊垮她的武裝,一陣酸楚涌上鼻端。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她往後退了一步,甩開他的手,「把你的時間留給其他人吧!」
「瑾然,不要在這個節骨眼和我鬧脾氣。」他低吼,只見幾個記者已圍攏過來,架起攝影機。
「一直以來我都做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大家都說瑾然最乖,不會和媽媽鬧脾氣,會體諒爸爸的處境,結果我落得什麼下場?一個人孤單單的住在宿舍里,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有兩個家,結果卻連一個家門都進不去……」
淚水沿著她蒼白的容顏,濡濕胸前的衣襟,「婚後,我扮演善解人意的妻子,縱容丈夫的結果卻是丈夫夜不歸營。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瑾然,這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好嗎?」他試著要摟住她,但她拚命的掙扎。
「我又沒拿著刀子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娶我,為何你娶了我之後還貪戀另一個女人的溫柔?」瑾然蒙朧的視線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沒有。」她的指控和任性的行為,令他慍怒。
「你總是把我給你的自由當成放縱,把我的體諒視為理所當然,一再的對我失約……」她悲傷得語無倫次,「一直以來我眼里只有你,而你眼里從來都不是我,你目光的焦點永遠不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