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我最恨人家耍陰的。」她眯起暴戾的瞳眸。
「我也最恨人家偷我的定情之物。」啊!夜明珠可是他的寶貝兒相贈的禮物,沒了此物怎麼登門求親?
「物不偷不值錢,我偷你的東西是給你面子啊!」繞了一大圈,他的目的就是要回夜明珠嘛!
「感謝你的抬舉,只是,偷人家的定情之物,壞了人家的姻緣是不道德的,會遭天譴啊!」
「廢話少說!若是不交出解藥,我手勁再狠一點,你就立刻駕鶴歸西,魂歸九泉,再好的姻緣也沒用!」
「那好,有宇文徹在黃泉下與我作伴,這趟死亡之旅不會太無趣。」
「你敢!」她加重力道,刀鋒陷入皮膚,流下點點殷紅的血漬,「刀劍無眼,快給我解藥。」
項懷靖咬緊牙關,由齒縫間迸出這幾個字,「算你狠。」他終于明白有些女人是不適合威脅的。
他自懷中掏出一張藥單,遞給她。
她稍稍將刀刃遠離他的頸間幾吋,接過藥單攤開一看,里面記載了七七四十種藥方,全都是平常易見的藥草,其中十余種曾出現在上官雍開出來的藥單上。
「將些藥盅熬成一碗,一日三帖,連服七日,余毒盡清。」
「你最好別騙我,否則就洗好脖子等我抹上去。」話甫落,她便翻身躍起,衣袂紛飛的破窗離去。
「真失禮,走的時候連句後會有期都沒說。」秦穆陽搖頭晃腦的下評論。
「如果你不想人頭落地,下回可以給她幾句建議。」項懷靖冷覷他一眼,拿出白絹拭著頸上的傷口。
這女人的心腸真夠歹毒!
「上官姑娘除了皮相好看之外一無是處,宇文徹怎麼會暗戀她長達十年呢?」秦穆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練什麼金鋼罩或刀槍不入之類的神功。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打開錦盒,取出久違的赤火夜明珠。
睹物思人,難能可貴的相思躍上瞳眸。
「只怪我福分淡薄,此等絕色佳麗無福消受。」秦穆陽無限惋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女人抱,千萬不要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這叫龍配龍,鳳交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說得也是。」秦穆陽點頭附和。「宇文徹和上官姑娘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
***
宇文府內大伙兒忙進忙出,一些人幫忙采買藥材,另一群人則幫忙熬藥,廳堂至廚房全忙成一團,處處彌漫著濃郁的藥材味。
終于,宇文徹在服下三帖藥湯之後,意識逐漸清明,體溫也漸漸恢復正常,只是氣息尚未調勻。
戀心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盅走向床榻,憂心的目光落在宇文徹的身上。
只見他懶懶的睜開雙眼,彷若睡了好長一覺,作了一場好夢般。
「你醒了嗎?」戀心坐在床沿,溫柔地攙扶起他,體貼的在他背後多加幾個枕頭墊高。
「嗯!」他懶懶地貼靠著枕頭,享受美人的溫柔服務,「听上官雍說,你單槍匹馬闖進項府叫囂?」
她狂傲不羈的模樣肯定把秦穆陽嚇得冷汗直流,他暗自猜想。
「是啊!誰教那家伙沒事請人煉什麼赤尾練蠍毒,全城的大夫,包括大哥那個名醫也解不了毒。」
「嘖嘖,沒見過你麼膽大妄為的女人,姑娘家應該婉約有禮,不該這樣魯莽的行事。」他數落的語氣淨是甜蜜。
這樣算不算紅顏一怒為英雄?他在心底賊賊的想著。
「是!」她噘著紅唇附和他,「如果我再多些溫柔婉約的氣質,你恐怕就要一命嗚呼、駕鶴歸西了。」
「也對。」他用大掌握住她的柔荑,貼在自己的胸口,「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危險都不要貿然行事,要是你出了事,我會痛苦一輩子的。」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她反問道。心里因為他這句話而漾著一絲甜蜜。
就像是一股暖流藉由他的掌心傳遞至她的心窩,撫慰了她焦躁惶恐的心靈,也喚醒了她生澀懵懂的情愫。
也許,早在初初相逢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就為了他而悸動。
她昂起小臉,看著他真摯的目光,笑道︰「你會因為失去我而感到痛苦,難道我就不會嗎?」
「好,這回算你對,是我錯怪你了,我該罰。」他作勢抬起手,要賞自己一巴掌卻被她眼明手快的制住。
「好了,別耍嘴皮子了,都病成這樣,還有心情尋我開心。」她嗔了他一眼,心湖里漾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
「我這叫苦中作樂,看你眼楮腫成這副德行,恐怕掉的眼淚不只一缽,而是一大缸。」他心疼的捧著她瘦削的臉蛋。
宇文徹墨黑色的瞳眸直勾勾的鎖住她情潮乍泄、曖昧不明的羞紅小臉上。也許他在她的心里早己佔有一席之地,而這段長達十年的暗戀應該終于可以開花結果,他模模糊糊的思忖道。
她的鼻頭微酸,小臉泛起一陣殷紅,「誰教你居然用自己的身體去擋那一箭?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教我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奮不顧身的前去項王府?」他的黑眉冷冷一掀,興味盎然的瞅著她閃爍不定的瞳眸。
「當、當然啦!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原因?」她臉紅的回嘴,早先彌漫在空氣間的哀愁因子早已煙消雲散。
「我還以為你是舍不得我死呢!」他唇邊隱約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謗據他的觀察,性格外放的她,習慣用怒氣來掩飾她的無助與羞赧。
「你少臭美了!要是你死了,我找誰去要衛皇圖呢?」她心虛的別過頭,深怕謊言被拆穿。
「原來我的一條小命仍舊比不上那卷破地圖!」他一副幼小心靈嚴重受創的表情。「唉!人命不值錢喔!」
宇文徹沉重哀怨的嘆息聲傳進她的耳里,她陡然抬起,看見他自憐的表情,罪惡感立即氾濫成災。
再怎麼說,眼前這個躺在病榻上長吁短嘆的男人,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可以這麼沒同情心啊!
「你答應帶我去偷衛皇圖,我就有義務把你完整無缺的帶回來,那種苟且偷生的事我做不出來。我先說清楚,我可不是因為喜歡上你才救你的……」此番話擺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愈描愈黑。
「好吧!我勉強信好一回,算你還有點良心。」他決定再給她口是心非一次。
下一次,他一定要她親口承認對他的感情。
「哎呀!」她忽地由床上跳起,「被你這麼一攪和,我都忘了要服侍你吃藥呢!」
她走到桌邊端起藥盅,踅回床沿,掀開杯蓋,一股濃郁、嗆鼻的藥草味瞬間彌漫整間房。
那濁黑、苦澀至極的湯汁,換來宇文徹一副求饒的表情,他嫌惡的別過頭,捂著鼻翼,「那藥很苦的……」
「良藥苦口嘛!這藥已經不怎麼燙舌了,快趁熱喝了,否則涼了會更苦。」她拿起湯匙舀著藥汁,一副「賢妻良母」的溫柔姿態。
「不要!」他死命扁著嘴,「我的身體已經痊愈了,根本不需要再吃藥。」
她用盡這輩子的耐心,難得好脾氣的勸哄著,「你體內還有余毒,還要再服三日的藥才可以痊愈,乖,張口把藥喝了。」
他死命的搖著頭,執拗地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喝完這碗藥汁可以玩親親喔!」她巧笑倩兮的道,使出美人計引他上當。
「跟你嗎?」哪有這麼好佔的便宜?他才不會輕易上當咧!
「當然,快來把藥給喝了,待會兒我們才可以玩親親。」她的耐性已經快被磨光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