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睢接口說道︰「所以你偷看了射月神捕給我的密函,向朝廷密報綺影的真實身份,來個借刀殺人。又深怕計謀無法得逞,所以,你趁著情況混亂之際,備好毒箭取她性命。」
「沒錯!她罪大惡極,死不足惜!」如今,復仇的快感早已在她的心中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韓睢的冰寒冷漠帶給她的心痛。
「她不該死……」韓睢反駁道。
「她若不該死,難道黑風寨的四十八條人命就該死嗎?」初七反問。
「黑風寨殺人越貨、奸婬擄掠,即使綺影不去剿了它,朝廷也不會放過它的,所以,真正該死的並不是綺影,她是無辜的!」一想到心愛的女人還昏迷不醒,他銳利的星眸迸發出兩道陰寒的冷光,教人打從心底發顫。
「初七,你想不想知道黑風寨的另外三十二個人是怎麼死的?」印心眯起眼。
初七打從腳底竄起一股寒意,她打個冷顫,輕問︰「怎麼死的?」
「我的菩提印奪走了十六條人命。」印心道。
「而我的柳風飛絮則是負責善後,看來你的仇還沒報完喲?」依絮的唇邊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意。
「原來你們三個人才是真正的無影擒魂女!」初七恍然大悟地道。
「沒錯!不過,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該死,尤其是你讓我們二缺一,更是活不得!」印心扳扳手掌道。
「初七,我這輩子只做錯了兩件事,一件就是在十年前離開石鼓山,背棄了我對小桃紅的誓言;另一件就是救了你,養虎為患!」韓睢痛心的說。
「爺,我……」初七抬起頭望進他衷慟的眼眸,滿月復言語梗在喉中,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我不會殺了你,也不想殺你,因為你的血會弄髒我的手,會玷污我和小桃紅真摯純潔的愛情。」
韓睢全身散發出一股冷然的恨意,教初七打從心底畏懼。
初七痛苦地掩面哭泣。爺恨她,打從心底地恨她,她寧願死在他的手中求得解月兌,也不願被他仇恨啊!「爺,殺了我……求你一刀殺了我吧!」她啜泣地要求。
韓睢決然的轉過身,離開囚房,留下初七面對一室的死寂以及永遠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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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心與依絮照韓睢的吩咐替綺影換上一襲艷麗的紅霞衣,並在她蒼白的小臉抹上淡淡的胭脂水粉,讓她勻淨白皙的姿容更顯得明媚動人。
「繼父大人,衣服已經換好了。」起蝶回頭對著身穿紅蟒袍的韓睢道。
「謝謝。」韓睢頷首道謝。
他走向床沿執起綺影柔若無骨的小手,「小桃紅,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開心嗎?」他細心的替她撥開前額的發絲,「以吻箴封,以愛起誓,我韓睢今日迎娶小桃紅為妻,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他低首輕輕吻住綺影嫣紅的唇,替這段愛情烙下永恆的誓約。
在場的每個人看到如此情深義重的一幕,無不感動得熱淚盈眶。
「行雲,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小桃紅……」韓睢抬起頭對著大伙兒致謝。
「對不起,是我們兩人拖累了大姐……」印心和依絮泣不成聲的說。
「別自責了,這不能全怪你們,相反的!我還要感謝你們這段日子撮合我與小桃紅,讓我們彼此都留下美好的記憶。」
「嗚……我不要啦……我不要小桃紅後娘變成這樣……」起蝶嚎啕大哭地投入慕行雲的懷里。
「起蝶,乖,別哭了。」慕行雲安撫著她失控的情緒。
韓睢攔腰抱起綺影,在眾人的護送下緩緩步出慕王府。
「我將帶著小桃紅回石鼓山共度余生,實現我倆立下的誓約。」
眾人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倆漸行漸遠的背影,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芳唇一綻,風情萬種。風起一遭,嫣紅桃花落。
今日春風依舊,只是佳人笑靨不再。
一抹鮮紅的背影漸漸地融入夕陽暮色中,消失在揚州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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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
據傳,每當深夜,石鼓山總會回蕩著哀哀切切的啜泣聲。
有對白發神醫夫婦听此傳聞,登山一探究竟。
之後,再也沒有人听到哭泣聲。不過,石鼓山上卻多了一位貌似桃花、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
回蕩在山里的不再是低泣聲,而是佳人柔媚的笑聲,偶爾還會出現刀劍互砍、彼此對罵的叫聲……
尾聲
必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芊菜,左右莘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初春的石鼓山上風和日麗,滿山滿谷的桃花趁著春季恣意綻放,伴隨著書院內莘莘學子瑯瑯的讀書聲,交織成一片和諧的景象。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之好逑……」
綺影拿著詩經搖頭晃腦、有模有樣的讀著,而底下的學童卻自顧自地交頭接耳,低聲討論著。
「說!你們在底下討論些什麼?」綺影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書卷,快步走過去,一把揪起其中一名學童的衣領,將他拎在半空中。
「沒……什麼。」他怯怯地縮著脖子,擠眉弄眼地暗示其他同伴趕緊將桌下的「贓物」運出學堂。
幾名小學童躡手躡腳的月兌下外袍蓋在木頭上方,行蹤詭異地將木頭扛在肩上,急急地運出教室。
「別跑!你們肩上扛的是什麼東西?」綺影扔開手上的「累贅物」,快步地追著幾個準備落跑的學童。
「師娘,你下手就不能輕一點嗎?」跌在地上的學童撫著摔成兩半的抱怨著。
「完蛋了!師娘追來了,趕緊向韓老師求救去……」扛著木頭的學童邊跑邊喊道。
「韓老師!救命啊……」
「失火了,韓老師,趕快出來滅火……」通常喊失火了會比喊救命來得有效。
「別跑,你們這幾個臭小子別想跑去告狀……」綺影隨手撿起地上的樹枝往他們擲去。
韓睢走出教室,恰好與幾個學童撞個滿懷,「發生什麼事了?」
「師娘要打我們……」幾個學童七嘴八舌、氣喘吁吁地道。
「韓睢,快攔住那些小毛頭,別讓他們給跑了。」她杏眼圓睜地瞪視著韓睢身後的學童。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韓睢的語氣充滿無奈,這種追打的戲碼每天至少.都會上演一次。
「他們這幾個小家伙居然不學好,每天都在課堂上搗蛋,影響我上課,看我不好好修理他們才怪!」
幾名學童一臉無辜的抗議,「師娘才沒有在上課哩!她每天都教同一首詩,都已經連教三個月了。」
「哪一首?」韓睢好奇地問。
「就是詩經周南的關睢篇啊!天天都吟、天天都背,了無新意!」帶頭的小學童道。
聞言,韓睢朝綺影露出一抹築笑,據師叔說,當初小桃紅想學這首詩,就是因為里頭有個「睢」字。
「才怪!人家我還有教別首啊!」綺影不滿地吸起紅唇反駁。
「對,師娘還教了一首上邪,每天都在情啊愛的,無聊極了!」小李子也加入聲援同伴的行列。
這回!韓睢笑得更開心了,這首上邪可是他們的定情之詩呢!
「你們這幾個小家伙,就算你們不喜歡師娘上課的內容,也不能搗蛋啊!」韓睢哀著幾個學童的頭諄諄告誡。
「韓老師,我們不是在搗蛋,而是在給你做壽禮。」小猴子放下肩上的木頭道。
「真的嗎?可以給老師看看嗎?」韓睢含笑地道。
「可……」小猴子望了綺影一眼,縮著肩頭怯怯地道︰「可是,師娘看了可能會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