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那天氣般千變萬化,讓人捉模不透。
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她當眾拂逆了他,她當眾向他的權威挑戰,就憑這他就不能放過他,可是……
望著那張純真無邪的臉,真誠的眼楮,他心中的怒氣早已不在了。他想要放他,從前的他決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就算綠雲他也不曾破例過,為什麼獨獨對她……
人人都說他是個冷酷的男人,他也是這麼認為的,可現在為什麼心中有著不舍的溫情,這就連綠雲也未引發過的情感,為何他……
拉回思緒,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手已撫上了她的臉頰。他立刻抽回手掩著嘴假咳了幾聲,掩住他失態後尷尬的神情。
「你會放我嗎?」酈兒小聲詢問,臉紅得像熟透了的隻果。長這麼大還沒有一個男人模過她的臉呢!
盧煜沒有回答,突然沒有任何跡象地一把拎起酈兒扔進了人群,他並非氣酈兒而是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為什麼會有這些莫名奇妙的情緒和舉動。這些,他發過誓不再要的東西。
人群中的人本能地將她接住,酈兒心悸地望向那個男人。剛剛還柔情似水,一下子就變成了只嗜血成性的冷酷獅子。
「上馬!」他對王成怒吼。
王成迅速地執行了他的命令,此刻他是頭獅子,沒有人招惹他。
他的目光銳利地再次看向酈兒,酈兒接觸到他的眼神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哨。然而他什麼都沒做,只是伸手扯下項中飾物,並捧給她,說︰「拿著,它能保護你。」說完,一夾馬月復,芾著騎兵隊狂奔而去。
「你沒事吧?」小吉的關心之意溢于言表。
酈兒搖了搖頭,驚魂未定地站起來,好一會兒才定下神來,然後看向他扔過來的物事。
哇!好美的一條項鏈啊!
這是一只展翅高飛的雄鷹,翅膀末端是黃金項圈;鷹眼是兩顆紅寶石。而整只鷹卻是由一塊碩大的祖母綠雕琢而成,這條項鏈價值連城,而且雕工極為精細,是件罕見的藝術晶,他出手還真是闊綽。
小吉看到那項鏈吃了一驚,「他竟然把它送給了你。」
酈兒收起項鏈,走出那堆用驚疑目光打量著她的人群後問小吉︰「這項鏈代表了什麼嗎?」
「那當然了。」小吉說道︰「只要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都知道這項鏈是鷹王爺的信物,它有無上的權力,這里誰都不敢動你了。」
「是嗎?」酈兒樂得合不攏嘴,「也就是說沒有人能定我的罪嘍?」
「是的,不過……」小吉擔憂地看著她。
「怎麼啦?」瞧它神色凝重,讓她擔心起來了。
「他愛上你了。」
「怎麼可能。」酈兒怪怪叫起來,「他那麼粗魯地對我,怎麼可能?」
「他以前受過傷害,因此比別人多了一層‘保護色’。」
「沒理由啊!」她依然不敢相信,「我長得又不漂亮,他為什麼對我有興趣?況且我們認識了沒幾天,不可能的!」
「愛情本來就沒道理可講的。況且你長得又不是見不得人,其實你的樣子很高貴典雅的。不過,」小吉慎重地警告她,「你千萬別對他動情,否則受苦的人是你自己。」
「為什麼?」雖然知道不該問,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她發現自己心里對他的事那麼在乎,那麼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
「據史書記載,他是下任的皇帝,而皇後是左樂音。」
「左樂音?」酈兒吃驚不小,「他不是和左易寒水火不容嗎?」
「史書上並沒有記載這回事,我想他們倆鬧成這樣一定是高勝搞的鬼。」
酈兒不再說話了,若有所思地想著心事,小吉看著她滿懷心事的臉問︰「怎麼了?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她莞爾一笑,「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愛,不過就算我真的愛上了他,我也決不會感情用事的,因為我知道我的家在哪,我該回哪去。」
***
來到丞相府做丫頭也有二個星期了,在這二個星期里,她獲得了左樂音的信任和友誼,但卻始終沒有機會接近左易寒,甚至連遠遠地見上一面都沒有,只因為他獨居一處不準任何閑雜人等靠近。這些天被關在屋中看左樂音刺繡、彈琴,她都膩味了,左易寒又無法靠近……唉!真想出去玩玩,可是左家家規極嚴,無事不準女子跨出大門一步,要想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她看向一旁刺繡的左樂音,突然計上心頭。
「哇!」她走近左樂音,出其不意地贊嘆左樂音的刺繡,「好美啊!我從沒見過這麼精美的圖案,小姐,你真棒!」
「哪里。」左樂音靦腆地笑著。
接著,酈兒又有所暗示地說︰「小姐,繡了那麼久累了吧?」
「不累!」
一句話就讓酈兒盤算好的「迂回」策略落了空,她只得重新制定戰略——直接問。
「小姐,一天到晚悶在屋于里無聊死了,我們到市集上去走走吧?」
她的建議嚇著了這位乖巧的大小姐,她的手指被針刺了一下。她趕緊把手指頭放入口中止血。
「這怎麼可以,女孩兒家不宜在外拋頭露面的。」
可憐的女人受封建思想毒害太深了,看來勸服她要費些唇舌了。
「可是,小姐你真的不想出去?外面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呢?有冰糖葫蘆,有面人兒,有荷包、胭脂水粉……」酈兒盡情地誘惑著她。
「不行的!哥哥知道了不打死我才怪。」她眼中渴望著出去,可是回答卻又有些遲疑。
「不會的,你哥又不在家,我們偷偷溜出去,你不說我不說,就誰都不知道了。」
「可是……」她依然在掙扎,主意搖擺不定。
「求你啦,小姐,出去嘛?」
最後在酈兒不懈的哀求攻勢下,左樂音終于屈服了,兩人偷偷地溜了出去。
酈兒天天都想著要見到左易寒,可是始終不得如願,這天,上街去游玩不想見左易寒,偏偏又遇到了。
唉,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回到府中,兩人被左易寒叫到了書房,左樂音先進去,酈兒則等在外面,她不時地听到書房內傳出的吼叫聲,讓酈兒越等越心驚膽顫。
「小吉,你說他會怎樣對我?」
「我不知道,不過,這正好是個機會,省得你老是找借口不願去找他。」
「喂,我哪有啊!」酈兒不平地低嚷起來,「是他不肯見我,我有什麼辦法,喂,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合作伙伴,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你說我會嗎?剛才你們上街的時候,我去了一次皇宮,無意中听到高勝向他的死士們下達命令殺左易寒。你一定要把這個情況告訴他。所以,你無論如何不能錯過這一次機會。」
「你說得倒容易,你瞧瞧,」酈兒的嘴向書房的方向努了努,只听見房內傳出陣陣怒罵聲,「你認為他還會信我嗎?」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他信你。」
「我試試。」酈兒沒多大把握地回答。
「不能……」
小吉話沒說完「嘎吱」一聲書房門打開了。左樂音眼楮紅紅的走了出來。她走近酈兒,輕聲說道︰「哥哥要你進去,你要小心,他脾氣很大。」說完,繞過她走了。
酈兒吞了口唾沫,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連對自己的妹妹都那麼凶,那麼她這個慫恿者鐵定要死在他的「炮口」之下。
進去還是不去哪,她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看在錢的份上,硬著頭皮推開了書房門。
走進書房,首先印人眼簾的不是房中主人,而是房內的擺設——精美的花瓶,嵌著寶石的刀劍,還有看起來很值錢的字畫,這些都引起她很大的注意力,連剛才的緊張害怕都不見了,對于房內主人一臉盛怒和冷酷得嚇死人的臉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