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早說嘛!」害她在那里提議了一堆,結果他都已經打算好了。
懷少低笑一聲,因為她嘀嘀咕咕的抱怨而覺得有趣。
轎車在一家知名的法國餐廳前停下來。
「到了,下車吧。」
打開車門,將鑰匙丟給泊車小弟。
車子的另一邊,一名服務生為雁倫打開車門,有禮地扶她下車。
有生以來,雁倫還不曾接受到此等禮遇,用膝蓋想也知道,這頓飯必然是所費不貲了。
「只是吃頓飯,有必要到這麼高級的餐廳來嗎?」雁倫開始心疼自己的荷包了,天啊!今天才剛發薪水耶!
懷少安撫地笑了笑,「只是帶你來見習一下。」
「見習?」她不解地眨了眨秋水般霧蒙蒙的烏眸。
他是在講中文嗎?為什麼她完全听不懂?
他伸手摟住她的縴腰,與她一齊進入餐廳。
「不要想得太復雜,雁倫。」他對她微微三天。
這家法國餐廳不但寬敞,而且相當精敏典雅,並且蒂著些許巴黎的異國浪漫情調。
桌布是手工制的緹花布,餐具是純銀打造,就連水杯都是水晶制品,侍者送上兩本精致的燙金Menu,一打開Menu,里面的每一道菜昂貴得令人咋舌,一個套餐下來差不多要花掉她三分之一的薪水。
她忙不迭地闔上菜單,面對懷少詢問的眼神,她尷尬地笑了笑。
「其實……我並不是很餓。」
精明如懷少,他當然知道她的顧慮。「我請客,別客氣。」
聞言,她不禁露出有些受傷的表情。「我……我不是沒錢,並不需要你請。」
懷少不禁失笑。他怎麼能忘了她是一個多麼愛逞強的小女人?
「不是的,這家餐廳的老板是我的好朋友,因為他打賭輸給了我,所以我可以免費敲詐他一頓。」
「真的?」
「是真的。」為了能讓她安心吃一頓飯,他甚至連謊話都搬出來了。
雁倫這才笑咪咪地打開菜單,點了幾道她特別想吃的菜。但是她並不貪心,在明知道可以免費用餐的前提下,她只是點了三道中低價位的菜肴。
「你不點女乃油局法國田螺嗎?」雖然這道菜價格最高,但卻是這家餐廳的招牌。
她笑著搖搖頭。「我不喜歡吃蝸牛,又何必浪費呢?」
把高級的田螺比喻成「蝸牛」,她的厭惡由此可見一斑。
他們始終小心翼翼地避開敏感話題,雖然表面上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但那不過是刻意粉飾的太平。
點完餐後,雁倫好奇地打量起四周,除了美輪美奐的裝潢之外,就是來來往往的客人。
「為什麼來這兒吃飯的人,都打扮得像是要走星光大道一樣?」她一身簡單的洋裝,大概是餐廳里打扮得最寒傖的女客人了。
「這里是所謂『上流社會』的聚會場所。」
事實上,這個餐廳根本是會員制的。
雁倫嚇了一跌。「那我們為什麼要刻意到這里來吃飯?」
懷少一笑,不答反問︰「還記不記得你接受我『改造』的目的是什麼?」
「記得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因為我要交一個比趙明桓條件更優秀的男朋友給他看,讓他知道我並不是沒人要的。」
「兩個禮拜後,我希望你去參加一場宴會,與會的人士是來自各界的青年才俊,每一個人都身價非凡。」他凝視著她茫然的眼神,道︰「那時,就是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刀叉從她手上滑落到桌面上。
「雁倫?」
「對不起……我沒事。」她顫抖地拾起刀叉,一張小臉早已失去了血色。
原來……她終究還是自作多情了。原以為經過了那一天,他們兩人之間會有所不同,但是她錯了!那個吻……被她視若珍寶的吻對他而言只是安慰,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
他並沒有喜歡上她。
「雁倫?」他再喚道。
雁倫故作歡快地道︰「你說的那個宴會一定要有邀請函吧?一介平民百姓的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沒有邀請函我怎麼可能混得進去呢?」
「那種場合是可以帶女伴的,你得自己想辦法進去。」他啜了一口侍者送上來的餐前酒,道︰「而今天只是給你一個見習的機會,好讓你心里先有個底。」
看著懷少彷佛是聊著天氣般雲淡風輕,但雁倫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原來他早都盤算好了,所以才特地來接她一起吃飯……
「能受邀參加這個宴會者都是出色的人物,你應該要好好把握機會。」
她不就是想要這樣的男朋友嗎?努力了這麼久,為的不就是這個嗎?但是……當她已經心有所屬之後,再出色的對象對她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
「你該學的,我都已經教你了,剩下的就要看你學到了多少,如何去運用。」懷少一字一字地強調︰「記住,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輕言放棄,明白嗎?」
雁倫咬住下唇,毫無來由地覺得沉重。
「我……我已經不想要一個比趙明桓更優秀的男朋友了,因為……因為……」我喜歡你!
她囁嚅了老半天,懷少只能勉強听見斷斷續續的音浪,完全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懷少揚眉。「你剛剛說什麼?」
好不容易凝聚起向他告白的勇氣,卻像朝露一樣立刻就被蒸發掉了,她沒有勇氣再說一次。雁倫忙搖搖頭,「沒什麼。」
就算她向他告白,成功的機率應該也很低吧?
懷少閱人無數,什麼樣的女人都見過了,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沒有任何優點的她呢?
這麼一想,雁倫頓時有些沮喪,便不再說話,默默地用餐。
餐廳的一隅響起了悠揚的小提琴樂聲,循聲望去,原來是一名外籍小提琴手正在現場演奏,不多時,一名鋼琴師也加入伴奏。
很快的便有人在小小的舞池中翩然起舞,像極了雁倫在電影中才能看見的景況,彷佛是一場華麗的晚宴。
這就是所謂「上流社會」的交際嗎?
懷少要她參加的宴會就是類似這樣的吧!沒見過這等陣仗的她,恐怕只有站在一旁當壁花的份吧?不,說不定她甚至連宴會廳都進不去呢!
懷少突然開口道︰「看到那個穿著燕尾服的人了嗎?」
「你是說那個滿頭銀發的歐吉桑?」
「對,」他笑了笑,「他是前駐美大使歐瑞禧,旁邊那位是他的夫人。歐先生非常嚴肅,行事作風一板一眼,而且對於輩分尊卑十分重視,敢叫他『銀發歐吉桑』的,你大概是第一個。」
「前駐美大使?」她一點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竟然大有來頭。
「如果你有機會認識他,記得可別這麼叫他。」
「哦。」雁倫听話地點點頭,但心中卻暗忖著︰她怎麼可能會有機會認識他呢?懷少也未免想太多了吧!
「歐先生對面,穿灰色西裝的那位……」
「你是說那個舞跳得很好笑的『海豹』嗎?」
禿頭,噸位又可觀,還留著兩撇小胡子,怎麼看都像是「海豹」,旁邊那位美艷女伴跟他站在一起時,就更像馴獸師與海豹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真的很不適合跳小步舞曲,比較適合去水族樂園頂球。
「對……」懷少有些想笑,「他是鈦奇積體電路公司的大老板,也就是台灣排名第一的黃金單身漢,今年四十五歲。」
雁倫訝異地輕叫︰「黃……黃金單身漢?」
黃金單身漢的形象怎麼會是這樣的呢?小說里不是都有寫嗎?應該是又高、又帥,目光冷銳,有著如同暗夜般神秘迷人的氣質,開著一輛貴得離譜的小跑車,載著美麗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