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倫忙不迭地搖頭。「我怕把它弄髒。」
她恐怕負擔不起這件衣服的賠償費。
「穿上這個。」他再給她一雙乳白色的高跟鞋。
那雙鞋子的樣式極其優美,皮革相當柔軟,但是當她一看見那足足有三寸高的鞋跟時,她旋即搖著頭往後退了數步。
「我不會穿高跟鞋。」
「我想也是。」懷少點點頭,眼光掃向她那雙平底鞋。「不過你可以從現在開始學習。」
「不,我的平衡感很差,我會跌倒的。」她試著說服懷少打消此意。
但懷少可不允許她討價還價•
「穿上,我要訓練你的走姿。」她走路的儀態毫無美感可言,倒像是毫無章法的小孩子。
「要訓練走姿沒有別的方式了嗎?」
懷少盯著她半晌,笑了下;「或者,你願意試試踩高蹻?」
比起穿上高跟鞋,這一種她更不喜歡。
歐懷少看似文明的靜待她作選擇,實際上雁倫,心知肚明她根本沒有選擇權,畢竟,她總不能回答她寧可踩高蹻吧?
雁倫有些氣惱地奪過高跟鞋穿了起來。
「穿就穿,誰怕誰?」她有些不滿地咕噥,還不敢太大聲。
穿上了鞋,雁倫還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或許對一般女人而言,穿高跟鞋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對平衡感極差的她而言,卻是別人無法理解的高難度挑戰。
「站起來。」她的退縮沒有逃過懷少的眼楮。
再怎麼跟他裝可憐都是沒有用的,懷少比誰都清楚她慣常使用的招數,而他就是為了徹底改掉她退縮、裹足不前的壞習慣而跟她耗到現在。
雁倫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努力的維持平衡。
「往前走幾步。」
一股不想在他面前出糗的念頭使然,她將重心全都移到足尖,混水模魚的踮著腳走路,完全不理會鞋跟的存在,反正裙擺曳地,他也看不到其中暗藏玄機。
雁倫在客廳里走了一圈,然後對他綻開一朵得意的笑容。
「瞧,我走得很好不是嗎?可以不必訓練了吧?」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將鞋子月兌下來了。
懷少眯起精銳眼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踮著腳尖走路嗎?」
要瞞過他的眼楮,談何容易!
雁倫訝異地瞠大眼眸。
「你……你怎麼知道?」
她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哪里知道歐懷少精明到這等地步,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法眼,害她還蒙騙得沾沾自喜。
「你以為裙擺遮住我就看不見嗎?我只要看你走路的姿勢就知道了!你根本就把重心擺在腳尖,所以走路時不自覺的微微向前傾!」他一邊說著,一邊撩開長裙,果然證實了他的說法。
修長的雙腿毫無遮掩地被他看去,雁倫慌亂的遮掩著。「啊!不要看,快住
「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過了,還有什麼好遮的?」他不禁失笑。
她漲紅了雙頰;「不……不要再說了!」
要是這句話傳出去,會被說得多難听啊?一定會被誤以為他們有關系的!
她羞窘得連鎖骨旁的肌膚都泛起潮紅,白皙無瑕的肌膚彷佛染上一層瀲灩紅霞,又像雪地灑落了櫻紅,那模樣誘人至極。
他從沒有見過哪個女人如她這般容易害羞、容易臉紅,明明既膽小又畏縮,卻又死要面子的在他面前逞能;她生來就不是外向活潑的性子,她不擅言辭、心軟又容易輕信別人,所以她常常被騙、被潑冷水,甚至當她愛上一個男人之後,還被無情的甩掉。
但是她沒有怨天尤人,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在生活,為了改變自己,就算含著眼淚也拚了命的達到他的要求。
她或許不是最美麗的女人,也或許並不活潑討喜,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否認她有她獨特之處。她就像一顆渾圓的珍珠,沒有晶瑩璀璨的光華,卻有著溫潤迷人的特質。
「……懷少?」雁倫試探地輕喚。
她從沒看過他那樣的眼光,他漂亮的黑眸里盛載著某種激烈的情緒,並且……復雜而熾熱。
她的輕喚拉回了他的神智,懷少調開了視線,眸中的情緒在瞬間化為無形,彷佛她方才所看見的全是她的幻覺。
「你……不舒服嗎?你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
「那是因為我差點被你氣到乏力。」他一句話便打發掉她的疑問︰「不要拖延時間,好好的給我走一次。」
雁倫嘟起小嘴。她是關心他耶,什麼態度嘛!雖然自己的好意原封不動的被他退回,但是她可不敢對他怎麼樣。
「來,走一次給我看。」
這一次雁倫可想不出有什麼「偷吃步」可以幫她度過難關,只好硬著頭皮硬上了。
她顫巍巍的跨出步伐,動作僵硬而遲緩,像是一具活動的機器人。
「身體不要繃得那麼緊,放松一點。」
「別低著頭看地板,把頭抬起來!」
「背打直,抬頭挺胸!」
「不要跨那麼大一步,很難看。」
每當雁倫走一步,就听見身後傳來懷少耳提面命的聲音,讓她幾乎要以為自己跨出去的每一步像是被什麼詛咒纏身。
「你現在是在走路,不是叫你踩蟑螂,動作優雅一點。」
「等等……你同手同腳了!」簡直令人不忍卒睹。
「不,不是那樣……小心!你踩到裙--」
「啊!」
來不及听完歐懷少的警告,腳下已經踩住了曳地的裙擺,縴細的足踝一扭,只來得及尖叫一聲,整個人便往前撲跌了去--
「雁倫!」懷少健臂一舒,讓她倒在他及時敞開的懷里。
如果不是他接得正著,此刻她大概已經跌成了一張肉餅臉。
「還好嗎?沒事吧?跌傷哪里沒有?」
懷少關切地審視著她,溫暖的大手撫過她刷白的小臉,確認她是否安然無恙。
雁倫怔怔地望住他的眼楮。
這一次,她真的看見了!他的眼眸不再淡然的與每個人保持距離,那道疏遠的圍牆已悄悄撤離。
「懷少……」她囁嚅地低喚。
「什麼?」他的心提到了喉嚨口。
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平日的淡漠自適,他相信她一定看見了他眼中不同的情愫,但是這一刻他沒有辦法武裝自己。
「懷少,我……我……」她簡直不知該如何啟齒。
「嗯?」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無措的小臉。
「我……好痛哦!我扭到腳了啦!」她終於忍不住痛呼出聲。
就說她不能穿高跟鞋的嘛!一穿就會出事,上次她還把鞋跟都踩斷了呢!
旖旎浪漫的氣氛頓時破壞一空!
懷少橫抱起她,惹得她又驚呼一聲。小手連忙環住他的後頸,免得倒栽蔥地摔下去。
攀住他的後頸,當然也免不了觸踫到他的肩部。
別看他高挑略顯縴瘦,裹在雪白襯衫下的他可是相當結實健美的,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胸肌……
意識到這些的雁倫感覺有一股燥熱在她的雙頰爆發,說不定都可以煎蛋了!
這是她第一次與他「肌膚相親」,從前就算是在他面前果身,他也不會踫觸她;雁倫一直覺得懷少與周圍的人都保持著若有似無的距離感,他相當俊美,但是卻像一尊遙不可及、精雕細琢的大理石像,完美得不帶一絲人氣。
或許就是因為他這樣的氣質,才會讓所有的女人爭先恐後的想要將他那顆孤傲的心佔為已有吧?
等……等等!她到底在想什麼?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心猿意馬,想這些有的沒的……
懷少將她放到沙發上,月兌下她兩腳的高跟鞋。
「哪里痛?」
他繃緊了臉,想不到她真的連高跟鞋也不會穿。
「腳……腳踝。」他不悅的表情令她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