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然忘我地享受她最真實的純潔。
一股不熟悉的快感射穿了她。她想要更多,于是將手臂繞過他的腰,讓自己的身體和他的緊緊相貼,毫不害臊地在他懷里扭動起來。
「花朵在綻放前的那一瞬里,一定和此刻的我有同樣的感覺──我覺得好美妙、好快樂,而我認為這種感覺來自于你的大腿。」
「我的大腿?」他的疼痛又浮上腦袋,更甚于下沉之前。
他確信她對他的大腿一無所知。
「你為什麼不接著吻?如果你的大腿能繼續……」
「不是大腿!」他甩了下頭,卻甩不掉疼痛,「你不懂,你剛才那種該死的感覺不是來自我的大腿。」
「那你為什麼要停下來呢?如果我們繼續吻下去,我不就懂了嗎?我們再來一遍,這次我一定要搞懂。」
「不!」
她仰視他,「你不快樂嗎?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不只說錯,還做錯!你……該死!」他粗重地喘著,不敢再看她的眼,「你可以無知,但你不該用這種無知來折磨我。你非但不能使我快樂,反而使我更痛苦!」
屈辱的感覺涌上她的心頭,她別過頭。
「為什麼你要這樣說我?認識你以後,我一直努力地想使你快樂,沒想到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增加了你的痛苦。」
她眨著蒙淚眼,在心里補一句︰你是個奇怪的人類。
「蝴蝶……」他有些不忍,輕托起她悲傷的臉,卻是沒有下文。
「如果你不願意吻我,就別再這樣看我,否則你的注視就會成為一種折磨──對我的折磨。」這一晚她學得了受傷的感覺。
他放手,「晚安。」
※※※
「什麼樣的聚會?」于太太好奇地問魯台生。
這天魯台生上于家來的目的,是為說服于震麒參加一個聚會。他認為他的生活型態既已有了改變,那麼就該開始恢復正常的社交活動,這可以算是某種心理復建治療法。
「國中同學會。大家都想見見震麒,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莫怪魯台生要向于太太解釋,因為于震麒到此刻都還不予回應。
「你們這個同學會可以攜伴參加嗎?」于太太不顧兒子的反應,逕又問魯台生一句。
「據我知道,很多人會攜家帶眷,我也打算帶我女朋友去。」
「那……震麒,你也帶蝴蝶去。」于先生到這會兒才冒出一句。
蝴蝶一听,就看著他可愛的禿頭,心想也許她該立刻讓它置上濃密的頭發。
「爸,她不是我女朋友。」
于太太听出兒子不反對參加同學會,于是笑著對他說︰「你向同學介紹的時候,就說她是你的助理嘛。」
「媽,那是同學會,不是什麼商務會議,我帶個助理去算什麼?」
蝴蝶又有受傷、被遺棄的感覺。
「于家媽媽,你別勉強他了。那天我可以在家陪你,順便幫忙做些家事。瑪琳決定留在自己的家鄉工作,而你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接替人選,我想我應該幫點忙的。」
于家夫婦聞言,甚覺窩心,也更感到兒子的態度不近人情。
于太太把一旁的蝴蝶摟住,憐愛地撫著她的肩,這溫柔的舉動教她輕輕啜泣出聲。
「別哭別哭,于家媽媽喜歡你。唉,可憐你一個女孩家,在我們家住了快兩個月,都沒听說有人找你,不知道你的家人都怎麼了。」
兩個月?家人?蝴蝶哭得更厲害了。
「我看那天我們也別做什麼家事了,我帶你去逛街,好不好?我給你買好多好多漂亮的春裝,好不好?我沒有女兒,一直就羨慕有女兒的媽媽,可以隨心所欲地打扮自己的女兒。雖然你已經美得不需要打扮,但我實在很想過過癮,你覺得于家媽媽這個提議怎麼樣?」
蝴蝶感動得連連點頭,這下連于太太都紅了眼眶。
這場面著實有點灑狗血,不過魯台生還是頗受感動,他瞄了眼于震麒,道︰「我看你還是帶蝴蝶一起去吧,就說她是你爸媽的干女兒好了。」
于震麒發現幾人的目光全移向自己,除了蝴蝶。
「要我帶她去是可以,但她得先答應我,不在同學會上耍花樣。」他有條件地讓步。
「你這是什麼話,蝴蝶什麼時候耍過花樣了?」于先生不平。
不答腔,他只是朝她又問一次︰「你答不答應?」
「答應。」
第六章
同學會的主辦人正是魯台生。他包下大飯店一個廳,大小足夠容納四十人。顯然大家都對于震麒近來的轉變十分感興趣,于是原本寬敞的大廳已變得擁擠。
同學們皆未貿然詢問于震麒太私人的問題,確切地把握了點到為止的大原則。
但在一群久未曾見面的老同學和他們的家人朋友面前,于震麒仍是十分局促的。
反倒是一直緊跟在他身旁的蝴蝶,表現得落落大方,臉上一直掛著微笑,這使得眾人對她的好奇一時又蓋過了對于震麒的。
「她只吃蔬果沙拉耶。」
「難怪身材那麼苗條。」
「嗯,臉蛋也沒得挑剔,可是你不覺得她看起來有點……不正經?」
「不正經?你的意思是……」
「你沒注意到她的眼楮一直在放電嗎?對每個人都笑,對男人尤其笑得嫵媚,偏偏說起話來又故作可愛。我覺得有點惡心。」
兩個女人的對話聲壓得很低,但蝴蝶因為早察覺出不少女性對她投過來的審視目光,故而有意地將各角落的對話過濾一次,于是她們的對話也被她吸進耳里。
她確信她們討論的對象是自己。于震麒自然不會發現她「耍」了花樣,可她自己卻後悔了,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討論她,或她和于震麒的關系,然而大部分的話都在貶損她。
她忽覺無助,抬眼梭巡,只見于震麒正大啖美食,仿佛遇上了不可多得的吃葷機會,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她就這麼端著盤子等待,終于等到他從同學堆里鑽了出來,走向她。
「你怎麼了?」
同學開始對他詰問,他于是躲開。原想過來陪她一起窩在角落里,怎料看見個淚人兒。
「看見我們吃……動物,害你難過了是不是?」他問得關切,還立刻在她身旁坐下。
「還有比這個更令我難過的事。」為免害他丟臉,她趕緊抹去一臉的淚,吸了吸鼻才道︰「你的同學和朋友並不喜歡我。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不知是否出于一種責任感,他輕聲安慰道︰「別太敏感了,人家喜不喜歡你也不重要,何必為此掉眼淚呢?何況,你到目前為止,並沒做錯什麼,你甚至沒阻止我吃葷菜。」
語罷,他還給了個微笑,這鼓舞了她。
「你是說,我今天沒有害你不快樂?」
「嗯。」
她決定原諒那些人。
魯台生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響了起來,終止了兩人的相互凝視,也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來他是要宣布余興節目開始。
接下來不外是獨唱、合唱,歌聲不絕于耳。眾人興致高昂之余,起哄的本性也發作了。
大家欲拱于震麒出來獻聲。
他猶豫十分,壓根沒料到還有這一套。
蝴蝶上前取下麥克風,說她願意代于震麒表演。
男士們叫好聲不斷。
「唱首什麼歌?」
「我不唱歌,那個一點也不稀奇。」
對她挺身而出的感激,一時間被惶恐取代了。于震麒立刻朝她投去警告的眼神,但似乎是來不及了。
「我要表演的是──魔術。」她刻意朝那兩個不喜歡她的女人眨眼。
掌聲響起,小孩們更雀躍不已。
她朝一個小女孩走去,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