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蔭光看裴孝耘的臉部表情,大概可猜出她目前在想什麼,因為太明顯了。
這間是書房,光看四面擺滿書的書牆就知道,里面有張電腦桌,上頭擺著一面液晶電腦螢幕,電腦桌對面擺了組牛皮沙發,這里的裝潢也是全黑。
再來是練琴室,靠屋內最里角擺了架掀蓋式的鋼琴,無法幸免的,這里也是黑色的色調。
最後這間……應該是客房吧,少說也有十來坪,這間房的空間是整間屋子里最小的,里面的陳設跟主臥房差不多,只是多了張梳妝台而已。嗯,就住這間,太大間睡起來怪冷的。
唉!惟一美中不足的是……為什麼連這里也是黑的?他們是從地獄來的啊!整間屋子簡直快被黑色給淹沒了。一想到將在這種一入夜便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待上好一陣子,她就郁卒。
算了,反正往後有的是時間,她會把這里的一切改裝得煥然一新。
她拉開窗簾,打開落地窗讓室內的霉味與外面的空氣流通,順便讓黑漆漆的房間多一絲光明,再繞到浴室仔細檢查一遍。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偷裝針孔攝影機,萬一被偷窺,她的名節可就毀了。「你放心,這里很安全,沒有你所想象的東西。」辜蔭對著緊張兮兮的裴孝耘解釋道。
「那就好。」辜蔭的保證讓她稍稍放下心。
「女人,你大可放心,像你這種干扁四季豆身材,即使月兌光請我們看,我們還怕傷眼楮咧!」黑帝斯尖牙利嘴的諷刺。
裴孝耘听後,氣得咬牙切齒,想反唇相稽,但她還是決定繼續把他當成隱形人來對待。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氣憤的心情,故作不知地掀起蓋在彈簧床上的防塵布,轉身推開擋在衣櫃前的黑帝斯打開衣櫃,尋找床單被套。
這時辜蔭已貼心地把裴孝耘的行李提進來,並從自己臥室拿來洗淨的床單被套給裴孝耘。
裴孝耘接過床單被套。「謝謝!」又是黑色的,變態得真徹底。
「孤鷹,你該不會真的想雇用她吧?」黑帝斯擔心地詢問。
「看看。」
「她來歷不明耶!」
「我清楚。」
「那你還要用她?」
「有何不可?」留她?目前還沒那個意願,這麼做只是雋取得她的信任好方便實施下一步計劃。「小姐,貴姓大名?我叫辜蔭,他是黑帝斯,不過我都管他叫冥。」
「偶叫裴孝耘,叫偶耘就行了,因為偶爺爺、女乃女乃他們都素這樣叫偶的。」
「那我了解了……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例如︰休假?薪水?」
「嗯……偶的要求不高啦,只要一個月十萬,供食宿。休假嘛?偶想什麼時候放就什麼時候放,勞保、健保要全額補助,還有年終獎金五十萬就行了。當然,在你雇用偶的這段期間,偶會幫你煮飯、洗衣、看家、打掃房子,並當你的咕咕鐘,隨時提醒你所有的重要約會。假如你覺得偶做得很辛苦的話,你可以適時幫偶加加薪,偶不會介意的……喔!偶差點忘了,買菜錢記得要另計喔!」
「你坑人啊!請一個專門的打掃歐巴桑都比你便宜好幾倍,還敢說要求不高!」這女人準是吸錢鬼投胎的。
這個叫什麼黑帝斯的還真吵,她又沒有要他雇用她,他肉疼個什麼勁!吵死了!
不理會他,裴孝耘繼續當他是只愛嘰喳叫的長舌麻雀。
「你的條件我可以接受,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然我難以雇用你。」辜蔭也開出條件。
「孤鷹,你當真?你這不是……」
「有事我負責。」他明白黑帝斯的顧忌,畢竟他們這種人注定孤寂一生,不該惹塵埃的。
見說不動他,黑帝斯模模鼻子,自討沒趣地走出房間。
裴孝耘對黑帝斯的背影吐舌扮鬼臉。快滾吧!妨礙鬼。
「人走遠了,別扮了……怎麼樣?考慮的如何?」
「你先說說看素什麼條件?偶再考慮考慮。」不先听听看是什麼條件就隨便答應的話,結果是叫她滾那她該怎麼辦?那豈不是白忙一場!而且她又是個重承諾的人,一向說到做到。
丙然是個精明的小丫頭,不容易拐騙。看樣子想用計迫她離開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留她下來,反正他對她挺感興趣的。
「我希望你連冥一起照顧。」
她想了下。「好吧!偶答應你,雖然偶不太喜歡他。」沒辦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不過也實在看不出來她有半點嘴軟手短的委屈,相反地,她是一副月兌離苦海後的愉悅。
這也難怪,她終于擺月兌了「牛屎的迷咒」,又可以跟自己欣賞的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會委屈那就太奇怪了。
「那今天的晚餐就拜托你了。」辜蔭咧嘴一笑,用充滿磁性的嗓音交代。
「好……」她被迷倒了,魂也被勾走了。
裴孝耘回魂唷!
排骨貢丸竹筍湯、青椒牛肉、茄子炒九層塔,最後一道菜是蒸蛋,以上是辜蔭他們今晚的菜色。別質疑,桌上的菜全是裴孝耘親手料理的,但她只會煮一些最基本的家常菜。而她這手廚藝全是孟瓊舞逼出來的,在她的懲罰還沒改為抄背佛經之前,孟瓊舞對付她的辦法就是丟一袋菜和一堆食譜給她,叫她三餐自己看著辦。當時她連瓦斯爐的火都不敢開,但為了生存,她在湯百祈的教導與自修下,三個月後,一般的家常菜對她已不成問題了。
不過從那日起,懲罰改了,她也不必再下廚了。算算不掌廚的時間也有兩三年了,不曉得手藝變得如何?
黑帝斯望著眼前寒酸的菜色。像他這種高級美食主義者,以往吃的不外乎魚翅燕窩,如今卻是些青菜豆腐,哪里受得了?不吃了,看了就倒胃口。
奔蔭正好相反,他一向不挑食,只要不是餿水,他都吃。「別站著,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招呼著站在一旁佯裝生怯的裴孝耘。
「喔!好。」一坐下。
黑帝斯用筷子撥了撥青椒牛肉。「這是什麼?能吃嗎?」嫌惡地將筷子丟向桌面,表達不滿。
「為什麼不能粗?你給偶說清楚。」她雖不敢保證絕對好吃,但她可以保證桌上的菜絕對都熟了。
「色香味沒有一樣俱全的。」
「挑東挑西,你不要粗好了,要粗去找大飯店的大廚師煮給你粗好了,小女子我沒那能耐。」把他盛滿飯的碗、筷子全收走。
罷才自己嘗了幾口,只有湯的味道淡了點,其余都尚可。她瞞了眼辜蔭,瞧了瞧他平穩夾菜吃飯,沒有半點怨言的神態。那麼這姓黑的小子不吃飯就不是她的錯,是錯在他的爛嘴巴被養刁了,她無能為力。
就當裴孝耘伸筷要夾茄子時,一雙霸道的筷子綁走了她的茄子。裴孝耘抬頭尋找操縱那雙賊筷的綁匪——是黑帝斯。
「你不素說這些菜不能粗嗎?那你干嗎跟偶搶?」
「我高興。」陳列出兩排白牙,挑釁地笑。
從今天開始他會想盡方法趕她走的。
「幼稚。」斜睨他一眼。
她伸手想舀浮在湯面的貢丸,卻又被黑帝斯捷足先登舀到他碗里。算了,筷子移向青椒,黑帝斯馬上劫走;那她換蒸蛋,照樣;再換竹筍,依然。
這王八蛋是故意的!既然她夾不到,那她改奪被搶走放在他碗里的菜。一探身就要手到擒來,卻被黑帝斯搶先一步,他把碗里的菜全倒進嘴中,就是不讓裴孝耘如願。
欽佩!在旁看戲的辜蔭實在太欽佩裴孝耘了,竟然讓從不踫蔬菜的黑帝斯吃下蔬菜。以前無論他如何勸,他就是無動于衷,可裴孝耘卻輕易地激起他的好勝心,讓他在不自覺中吃菜,顯然留她下來在某個層面來說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