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著我。」低喊一聲,立即又封住唇。
她的小蠻腰被他牢牢圈住。吻的熱度持續高漲,直到兩人都意識到有窒息之虞時才停手。輕輕啄著彼此的唇做為緩沖,熱吻才真正告停。
劉小菲坐正後,整理著一身凌亂。扯下發帶,耙了耙頭發。
「別扎了。」他阻止她重扎馬尾的動作。
她又側身。「為什麼?扎起來才涼快。」
「別扎了。」他重復著,手指穿過她的發絲。「這樣很美。」
忍不住,他在兩側發鬢各吻了一下。黑暗中,他捕捉到她臉上鮮有的、一閃而逝的羞澀。
她沒被別人這麼稱贊過嗎?還是因為贊美來自于他?
「有人對你說過你很漂亮嗎?」
「不多。說我皮膚黑了點的人比較多。」
「你自己覺得呢?」
「我覺得我的皮膚是黑了點,不過我也覺得自己很漂亮。」她笑了笑,按著道︰「我說過我是天生劣質,隨便曬隨便黑。而我很難躲掉陽光,所以只好順其自然嘍。我這樣也不錯呀,可以把別人襯托得更白。像你,你跟我站在一起就是個小白臉。」
「我是小白臉?你錯了,我也是一曬就黑。」
「可是你偏偏很少見光。」
「此話怎講?」
「更正,我應該說你只接觸燈光、不接觸陽光。」
「閣下可是要邀請在下與你一起享受日光浴?」
她柀逗笑了。
「你不要這樣子講話好不好?我雞皮疙瘩全起立了。」她交叉雙手搓著手臂。「好冷喔。」
他也幫她搓著雙臂,順勢又將她抱在懷里。
「今晚我去住我姊家,明天早晨我們騎單車出去曬太陽。」
「你行嗎?」
「明天早晨五點我們在新學友門口踫頭。」
「你有單車嗎?」
「我騎維仁的車。」
「一言為定。」她樂壞了。
「我們回去找你朋友吧。」
「哦,差點把她給忘了。」
嚴家慧一見兩人,眼楮立刻瞪得像銅鈴一般大。「肥肥安!你死到哪里去了,竟敢放我鴿子。」
「出去透透氣。」劉小菲自知理虧,只好任她死瞪掉自己一層皮。你鴿子,這不是回來了嗎?」
「是我拉她出去的,對不起。」所衛致歉。
「你們倆要在這里約會也行,告訴我一聲就好了吁,我是那麼不識相的人嗎?」嚴家慧吃軟不吃硬,見所衛誠心道歉,決心放過兩人。「我剛才還以為你被人綁架了呢。」
「差不多。」劉小菲朝所衛擠擠眼。
「我就是綁匪。」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還跳不跳?」嚴家慧看著兩人。
兩個腦袋同時在她眼前搖著。
「都不跳啦?」
「我們明天要早起,今天得早點睡。」所衛代表解釋。「打算現在就回去了。你呢?」
嚴家慧把驚愕的眼光自他臉上移向劉小菲,繼續詢問。
「他說的跟我想的一樣。」劉小菲答覆她的眼神。
「回家吧。」
嚴家慧沒有第二個選擇了,心不甘情不願地生上所衛的車,然後一路罵著前座兩人罵到劉家大門。
第八章
「你還在啊?最近都不錄影了嗎?我看你好像太閑了吧。」
所燕下班後見弟弟還在她家,終于問出不解。
「借你這兒住幾天。」
「你愛住幾天就住幾天。不過,既然有空,為什麼不回彰化去看爸媽和維仁?」
「我有正事要辦。」
「正事?你白天都出去了嗎?」
「我早晚各出門一趟,白天待在家里寫點東西。」
「我還沒問你呢,最近你一大早就躡手躡腳地出了門,到底去哪梩呀?」
「騎單車運動。」
「那晚上呢?出去干嘛?」
「騎單車,吃晚飯。」
「早也騎、晚也騎,你是不是要演自行車選手,所以要先練習練習?」
姊姊認真的表情教他莞爾。
「不是。」
看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所燕索性不再問了。
不久之後,他騎著單車赴約丟。
★★★
和劉小菲並騎到公墓區,鍞上車,並肩圭在通往墓園的幽徑上。
「你一個人敢到這里來嗎?」
「敢。不過我沒有一個人來過就是了。」
「天快黑了,你怕不怕?」
「不怕。」
他點點頭,對她的膽量表示稱許。
「快開學了吧?」
「快了。你什麼時候接維仁回來?」
她嘆了聲氣。
「為何嘆氣?」
「快開學了,心里煩。」
「會嗎?我以為你會希望早點開學呢。」
「一放長假,人就會變懶。老師其實跟學生差不了多少。」她自嘲著。「開學要不了兩天我就會聲音沙啞、喉嚨發炎。」
「為什麼?你太久沒罵學生,一開學就要連本帶利罵個夠嗎?」他是開玩笑
「剛開學,學生的心一時還收不回來,難免會浮躁搗蛋,少不了要念幾段經給他們听,平常我偶爾也念念,不過一個暑假沒怎麼用到嗓子,一下子用上了一定會啞,算是職業傷害。」
「你上課不用麥克風嗎?」
她搖頭。「我不習慣用麥克風講課。站在司令台上拿著麥克風是不得已的,我的肺活量還沒大到能讓全操場上的學生听見我說話。」
他注意到她每次談到自己的工作時,臉上都有一種自得的恬淡。
「你呢?休息一段日子之後會不會也覺得自己變懶了?」
「有一點吧,不過再動起來就又習慣了。」
「拍古裝劇上妝佷費工夫吧?」她看著那兩片薄唇問。
「是呀,坐在那里任人在你臉上、頭上上下其手、大作文章的。」
「拍時裝片也得上妝嗎?」
「嗯。」
她的胸口突然一陣酸。多少人蹂躪過他那兩片薄唇,雖然用的是眼和手,而不是唇。化粈師通常都是女的吧?
「你的唇好薄,像女孩子的。」
「你是不是想把我們失敗的初吻歸咎于我的唇?」他斜睨她一眼,委屈地問。
「你不提我都忘了,搞不好真的和你的唇太薄有關。」
「我隨便說說你竟當真?我的唇一直沒有長過肉,怎麼後來就能吻得你服服貼貼的?」
又見羞澀。
「你會一直演戲嗎?」
「難說。」他頓了一下。「其實我在學校主修的是編劇。」
「哦?那你又為什麼走到幕前呢?」
「我喜歡表演,那是我的輔修科目。」
「你為什麼不主修表演呢?」
「我更喜歡編劇。」
「你會嘗試編劇的工作媽?」
「會。我已經有這個打算了。」
走到墓園盡頭,他們開始往回走。
「我們真行,‘墓仔埔也敢去’。」
听了他的蹩腳台語,她笑著問︰「你不是本省籍對吧?」
「你有省籍情結喲。」
「不是啦,我一直覺得你的性很特別,搞不好是什麼少數民族哩。」
「我爸媽都是山東人,我是外省第二代。」
「你爸媽一直住在彰化嗎?」
「早年他們是以流亡學生的身分來台,後來一直在彰化的公家機關工作,他們是在台灣結婚的。」
「現在還在工作媽?」
「退休好幾年了。我爸早年和朋友合買了一塊地,現在合伙在那塊地上種東西,算是事業的第二春。」
「滿好的,既健康又不會無聊。」
「嗯。」他點著頭。「你爸媽呢?還工作媽?」
「我爸開成衣工廠,我媽也在廠里幫忙。」
「你沒有兄弟姊妹?」
「我媽說她生了我之後就沒再懷過孩子,所以我是老大,也是老麼。」
「你別當老大,當老麼吧。」
「有什麼差別嗎?」
「有。因為我是老麼,所以你不能當老大。」
這句話听得她心頭甜甜的。
回到起點,兩人騎著單車離開公墓區,踩著踏實感上路。
踏實感在他們解決晚餐問題時受到嚴重考驗。幾天下來他們一起吃早點、晚餐,雖說出入的都是公共場所,但一直沒有太令人尷尬的場面出現,頂多也就是背後有一些好奇的目光和耳語,絕大部分是針對他的演員身分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