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啦!」見他真的發火了,她急得直搖晃他的手臂。
他不為所動。
「人家已經知道錯了嘛!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啦?」她除了撒嬌地搖著他的手臂,求他原諒之外,沒別的辦法了。
他依舊一動不動,她應該再低聲下氣一點的。
「其實,」她打算自圓其說,為自己月兌罪。「我也不算欺騙你嘛!我剛才什麼也沒說,是你自己一開始就認定我考不好的。」
好好好,她倒有理了,說了半天還是他的錯?
「你不說話是不是?」她惱羞成怒。「好,那你一個人留在這里生氣,氣死算了!我要回家了,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哼!」她說著,就真的站了起來,轉過身走人。
有人道歉像她這麼沒誠意的嗎?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
「站住!」河東獅吼。
停了一秒鐘,她繼續向前。
「你不要等撞見狗了才回頭要我救你!」他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標準的膽小惡人。
她果然聞犬喪膽,兩腳被釘在原地,看樣子是拉不下臉回頭。
「回來!」
她只轉過身。
「叫你過來,听見沒有!」真是欠人凶她。
她應聲抖了子。
他不再喊她了,要不要過來自己看著辦吧。
她的優點就是志氣不大。跺跺腳作作姿態,不甚情願地走了回來,杵在他面前。
人都回來了,還揚個下巴干嘛?他伸手一拽,把她拽回椅子上。
「你自己說,我該不該罰你?」他雙手按在她肩上,不讓她動彈。
「不該!我考得那麼好,你應該獎勵我才對!」她的字典里沒有謙虛這兩個字。還沒說她胖呢,她自己就先喘了。
笨蛋!對他來說,懲罰和獎勵根本沒什麼不同,橫豎都是一個吻字,要獎勵是嗎?可以。
她領了個快令她窒息的獎賞,他則覺得罰得還不算輕。
「永遠別再這樣玩弄我的情緒,知道嗎?」罰完之後,他在她耳邊溫柔地警告。
「我才不是要玩弄你的情緒呢,我只是想讓你驚喜一下嘛。」吃了蜜糖之後的嘴還是比較甜的。
「這種驚喜我寧可不要。」
「好嘛、好嘛,沒有下次了啦。」
他捏扯了下她的女敕頰。「回家吧。」
韓彥瑤回家就要告訴媽媽不用再保守什麼秘密了,要敲鑼打鼓沿街快報她也不在乎了。
第七章
韓家客廳。
「你說,這下我們該怎麼辦才好?」韓母連日來憂喜參半。喜的是蔣雪蓉和韓彥瑤兩人同時考上台大,憂的也是這一樁。這會兒正準備跟丈夫討論因應之策。
「唉,這是天意。」韓父也很無奈。「我們還是先別操心了,學校那麼大,她們倆又讀不同科系,也許根本踫不上面也不一定。」
「我就說你沒有腦筋嘛!學校雖大,可也沒你說得那麼大呀,兩個人怎麼可能四年都踫不上面呢?真是異想天開。」
「那你倒說說看,我們能怎麼辦?」
「我要是知道該怎麼辦還用得著問你嗎?」
「蔣大哥、蔣大嫂知道了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嘛。」
「那他們怎麼看待這事兒?」
「蔣大嫂跟我一樣擔心,她是擔心女兒不要她,我是擔心女兒恨我。」
「蔣大哥呢?他怎麼說?」
「他的想法跟你差不多,他說如果她們倆真踫上了,踫上了再說。」
「蔣大哥說的沒錯,紙是包不住火的。」韓父沉吟片刻又道︰「或者你認為我們應該主動找孩子們把話說開了?」
「我沒那個勇氣。」
「那就且走且看吧。其實我倒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雪蓉從小就善解人意,個性比彥瑤溫馴多了,她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也能體諒我們和蔣大哥蔣大嫂的,彥瑤那就更不需要操心了,她也許高興還來不及呢。」
「事情要真如你說的那樣就好了。」
夫婦倆討論了半天,結論還是原來那個——听老天安排。
韓彥瑤把媽媽買給她的新衣服全還給媽媽了。
「怎麼啦?不喜歡啊?」
「不是啦。」這個謊一定要說,否則以後媽媽可能不會再幫她買新衣服了。
「我不習慣穿這種軟軟滑滑的料子。還有,穿這麼花的衣服不好吧?你不希望我太引人注意吧?」
「我覺得很好看呀。」韓母重新翻看了自己挑選的新衣。
「媽,那你就留著自己穿嘛。」她從媽媽手中拿回衣服搭在媽媽身上比試著。
「你看,你的身材跟我差不多,你穿一定好看,而且看起來會年輕個好幾歲,人家一定不會想到你有我這麼大的女兒。」
「真的嗎?」
「騙你是小狽。」
韓母已經有些飄飄然了。「好吧好吧,那我就留著,下回不給你買這種衣服了。」
「對對對,下回你就選那種沒什麼式樣的,最好也不要有太多圖案的。還有,盡量買純棉的,」她絞盡腦汁想趕快交代清楚。「這樣吧,你只要挑你不喜歡的買就對了。」
「還說不是不喜歡我買的衣服。」媽媽啐了一聲。
「喜歡、喜歡!反正這些衣服又不會壞掉,以後我還是穿得著。」再過兩個十年。「喔,對了,媽,你也別再買粉紅色的衣服給我了。」
「為什麼?你一向最喜歡粉紅色的呀。」
「現在不喜歡了嘛。」
「喔。」怎麼說變就變了呢?韓母沉吟了一會兒,忽地欲言又止。「彥瑤——」
「什麼事啊?媽。」
「你開學都快一個月了,有沒有在學校里遇見什麼人啊?」
「遇見很多人呀,有幾個高中同學跟我同校,偶爾會遇見的嘛。」
「沒別的了嗎?」
別的?「媽,你問得好奇怪唷,你覺得我應該遇見什麼人嗎?」
「沒有啦,媽隨便問問,沒事。」
尹仲堯到籃球場上來了。下午四點的太陽已經不那麼毒了,球場上學生不少,清一色是男的,他跟很多人在這里打過球,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有。
打球的都是男的,不過看球的可就有女的了。三三兩兩散布各角落的女學生,隨意地觀看籃下風雲。有人來欣賞精湛的球技,有人則來品評籃下的風雲人物。護欄邊上偶有恰巧經過稍作停留的女學生,蔣雪蓉和她的同學便是其中之一。
尹仲堯絕不是什麼風雲人物。無關夠不夠格,他根本不愛出鋒頭。但他時有神乎其技的表現,所以還是博得不少掌聲。
他利用運球的時機,稍稍往護欄靠近了一些,因為他要跟那家伙打招呼;他對她眨了好幾次眼,她竟然沒有反應?一定是近視了,完了,完了!沒關系,叫她戴隱形眼鏡好了。
「哎,蔣雪蓉,你認識那個人嗎?」同學好奇問著。
「哪個人?」
「你快看,就是現在正要投籃的那個。」
「不認識呀,你認識他啊?」
「不認識。」同學納悶地搖了搖頭。「我看他剛才看你的樣子,以為你們彼此認識呢。」
「你看錯了吧?」蔣雪蓉不以為意。
「你不是有副眼鏡嗎?戴起來看看嘛。」
「我只有上課時才戴眼鏡,平常我不戴。」
「為什麼?你戴眼鏡也很好看呀。」
「戴眼鏡不舒服。」
「隨你吧,別說我沒提醒你喔,那個男的長得挺有味道的。」
「我近視沒那麼深,他長得什麼樣子我還看得清楚。」
「走吧。」同學看了看表。「快上課了。」
好好好,剛上大學就會裝模作樣,裝神弄鬼的,不理我?回去再算這筆帳。
「尹伯伯,尹仲堯在嗎?」
「在在在,在他房里,你去找他。」尹父領韓彥瑤進屋。
「尹媽媽好。」她向客廳里看電視的尹母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