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瀅摟著她的肩,想安撫她激動的情緒。文倩在一陣傾瀉之後,情緒稍微平復了些。
「那現在呢?現在他對妳--你們有可能嗎?」世瀅關心又期待。
文倩緩緩地搖了搖頭,嘆口氣道︰
「他對妳的執著不下于對藝術的狂熱。」她是了解家齊的,他參不透對世瀅的情,自然不願在她身旁駐足而寧可隔雲灑淚,他也痴得教人同情啊。
世瀅也無奈地嘆聲氣。這兩個人是如此自苦不已,令人不禁要問世間情為何物?
「世瀅,妳知道我最愛放風箏了,可是我現在發現自己手中並沒有風箏,甚至也沒有一個可以讓我去放風箏的黃昏。」文倩沉重地形容自己的處境和必須接受的無奈。
「別這樣,文倩。妳可以再做一個更大、更好的風箏,一定有一個更美的黃昏等著妳。」她衷心地希望文倩是真的看得開。
看見牆上掛了好幾幅素描作品,其中有一幅是自己的畫像,世瀅問道︰
「妳畫我?」說著,她湊到了畫旁邊仔細地看了起來。
「嗯,上個學期素描課畫的,妳覺得怎麼樣?滿意嗎?」她們似乎恢復了昔日兩人之間的感覺了,她又俏皮地問著世瀅︰「要是覺得不夠美的話,我可以再畫一張。」
世瀅听她那麼說,調皮的細胞也被喚醒了。
「美是夠美了,就是--」她故意頓了一下。「就是笑容太無辜了一點。」說完哈哈大笑。
文倩故作生氣狀道︰
「不滿意啊?那我就不送給妳了。」于是兩人說說笑笑了好一會兒,當然,最後文倩還是把畫送給世瀅了。
成長的過程中,快樂和痛苦總是相伴而來的,回首逝去的日子,總不外是眼淚與歡笑的交織,幸運的是和文倩一路走來,真摯的友誼更形深厚了。
***
世瀅研究所一年級的暑假前夕,徐槙退伍了。
兩年軍中生活的歷練,使他越發成熟穩重、英氣逼人。一樣的月光下,他牽著世瀅的小手,緩緩走在長堤上,重溫著往日甜蜜的時光。
「下個月就走?」她問他。
徐槙已經申請到學校,即將飄洋過海、負笈美國。
「嗯。」他微微點頭,手溫柔地搭在她的肩上。
他知道雖然退伍了,但是兩人可以相聚的時間並不多,離愁依舊彌漫在他們之間。為了未來的理想與抱負,他願意再忍受一次分別、再嘗一次相思之苦。已經捱過兩年了,相守的日子不會太遠了,世瀅會懂的。
「明年妳也申請同一所學校,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我想暑假回來一趟,我們結婚,然後再走。」他描繪著心中的藍圖。
世瀅听他提到結婚二字,羞澀地低下頭。雖然她早已夢想過一千次、一萬次,和他一起走向紅毯的另一端。
見她不語,他低頭注視著她的容顏,知道她害羞了,摟緊了她。他喜歡看她臉紅羞澀,楚楚可憐的模樣。這麼多年了,她純真如昔,甜美依然。
他永遠記得她大一那年的迎新會上,與她初次相見,他就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情不自禁地注視著她猶生澀的笑臉。她的喜怒哀樂,她的一顰一笑,依然緊緊地牽動著他每一根神經。她是他心中永遠的寶貝,他要為她擋風遮雨,他要珍愛她、呵護她一生一世。他要為他倆的愛情築起一座美麗的花壇,用心靈的甘泉滋潤它的成長,直到根深葉茂,直到蓓蕾怒放,直到碩果累累,直到春暖花香。
「世瀅,妳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從來沒問過她這個問題,此刻他想與她情話綿綿一番。
「我不記得了。」她真的說不上來,也想吊他胃口。
「妳仔細想想嘛。」他追根究柢,不肯放棄。
徐槙拉著她往研究所教室對面的藤架下走去,然後又拉著她一起坐在長條椅上,盯著她看,一副非要她說,否則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一定要說嗎?」她是一副腸枯思竭,十分為難的模樣。
「一定要說。」他下最後通牒了。「先親一下,這樣可以幫助妳恢復記憶。」說著就在地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要吵我啦。」她想得還挺專心的。
「還沒想起來啊?那我可要再親了喲。」他說著就要把嘴湊近她。
「不要、不要,我想起來了啦。」她受不了他死纏爛打,把打籃球那一套都用上了。
「那就快點說吧,我側耳傾听了。」他的心情興奮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
「就是有一次看你在體育館里打籃球嘛。」才說了這一句,她就沒下文了。
「我常常在體育館里打籃球,妳這樣說等于是沒說,不行,請妳補充說明。」他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
「那一次我也在體育館里。」又沒了。
「這我知道,妳不在體育館里怎麼看我打籃球?!」他快急死了,她是研究生嗎?表達能力這麼差,將來怎麼寫碩士論文?
「我在打羽球,跟立琴。」總算具體一些了。
「喔,所以妳不是一個人打羽球,而且一邊打羽球,一邊欣賞我打籃球。」他演繹她的話。
「誰欣賞你了,我只是踫巧瞄到你在打球。」這次反應倒挺快的。
「然後呢?」他這招是緊迫盯人。
「然後我打累了,就跟立琴坐在一邊休息,看你們打球了。」她也覺得自己說得語無倫次、亂七八糟。
「所以看著看著就愛上我了。」他覺得自己下結論比較快。
「才不是這樣呢。」她嬌嗔道。
「那是怎樣,妳又不說。」他快放棄了。
「是後來立琴告訴我說你是護花使者。」她自覺這一句夠清楚了。
「護花?護什麼花?」他一頭霧水。
「中文系系花呀。」這一句她說得酸溜溜的。
「我是中文系系花的護花使者,所以妳愛上我了。」他換了一個結論,但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
「不是啦,是立琴告訴我之後,我--我生氣了嘛。我听到你是中文系系花的護花使者之後生氣了,所以我想我是--」她愈說聲音愈小了。
「愛上我了。」他終于听明白了。
他也想起那一天了,她本來打羽球打得好好的,俊來氣呼呼地跑掉了,立琴還直在後頭追她。原來是這樣啊,他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啦。」看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原來妳那麼早就為了我打翻醋醰子啊。」他笑得更開心了。
「你討厭。」她不依的罵人了。
「我喜歡。」他趕在她就要開口反駁之前用嘴封住她的。先用熱情使她馴服,再用溫柔與她纏綿,他愛死她了。
一番溫存之後,他送她回到離學校稍微遠一些的新住處。
大二以後,她就搬進了學校宿舍;上了研究所之後,她希望有多一點時間以及靜一點的環境讀書,于是又搬出了學校宿舍,選擇了這一小套房式的公寓房子租了下來。
「進來嗎?」到了門口,她問他。
「不了。」他搖搖頭。
「為什麼?我一個人住,這兒又沒有別人。」她竟天真的以為他怕生。
「傻瓜,就因為妳是一個人住,我才不進去,我怕一時意亂情迷吃了妳。」他意有所指。他確實不敢保證自己有足夠的定力不去踫她,尤其在分別前的這段日子里。
听他這麼一說,她才恍然大悟,倏地臉就紅了。他在她泛紅的臉頰上給了一個晚安吻,然後離去。忽然他覺得自己好偉大,但偉人是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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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晴在老哥負笈海外的行前辦了一次露營活動。邀約名單上列的有志宇、阿健、美秀、立琴、陳穎和世瀅。全員集合完畢後,浩浩蕩蕩地出發前往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