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柴雁和陸雍泰結婚前便同居了,不過是在他們同居一年多後才爆發出來。柴桑還記得有多生氣,只是柴雁太懂得掌握父親溺愛她的心理,對陸雍泰也無從挑剔,更何況他們最後結了婚。
但柴斌不同,他只有十八歲,他的好玩、深夜不歸已是柴庶寅能忍受他叛逆的最大限度,若是他今年沒考上大學,又未婚生子或奉子成婚,絕對超出柴庶寅的容忍範圍。柴庶寅或許不會對獨子太殘忍,但那風暴也不是柴斌這種有心無膽的人願意承受的。
這時候,柴庶寅應該很慶幸自己有個完全不怕惹上麻煩的女兒柴桑。
「也許爸爸會很高興要抱孫子了。」柴桑意圖安慰道。這也有可能是實話,柴庶寅催柴雁生孩子很久了,他和柴庶寅一心想抱孫子,只是他們不能確定柴庶寅夫妻對于抱自己十八歲兒子的兒女有什麼樣的感受?
「二姐,拜托你不要告訴爸爸!」柴斌驚怕地要求道。
「那女孩子怎麼說?」柴桑不對他的要求做承諾,她向來不輕易答應任何她不確定能否做到的事。
「她只說絕對不能讓她父母知道,他們會打死她的。」「她沒有哥哥或姐姐嗎?」
「她是老大,只有一個弟弟。」
柴桑無聲地嘆口氣,「那你們是想要墮胎??」
「只能這樣了,我們不可能結婚。」柴斌相當篤定地說。
柴桑內心暗暗掙扎是否該斥責柴斌的不負責任,他的說法好象他們只是純粹玩玩。
「你們在做那件事之前怎麼不想清楚?」她無奈地問。雖然她不像父親那般守舊,但也不能認同在毫無防備措施下享樂,更何況是一對前途尚稱無量的學生情侶。
「我們都是第一次嘛!」柴斌紅了臉。「哪知道一次就中獎了?後來我們每次都有準備,可是種子已經種下了啊!」他的說辭讓柴桑既苦澀又好笑地揚揚嘴角。
「二姐,你會幫我吧?」柴斌搖她的膝蓋撒嬌道。
「你要我幫什麼?」
「墮胎要一筆錢。」他不好意思直接說他們需要錢,但柴桑突然想到他會不會是借機拐錢?不過回想起他剛進家門時的蒼白臉色,一切又不像做假。
也有可能是遭人威脅才編出這個故事向她要錢。他以前偷過她的錢,在他國中二年級第一次犯時她就注意到了,但她沒有馬上揭發他,只是安慰自己柴斌是一時急需才下手,偷她錢事小,萬一偷的是外人的錢才糟。後來他益發膽大、愈拿愈多,她不再縱容,挑一個父母不在家的時機表明她的想法,她沒有威嚇他要告訴父母,不過他顯然認為她會這麼做,因為後來就不再犯了。
「多少?」柴桑不帶情緒地問道。
「一萬吧!」柴桑沉默了一會兒,柴斌則期待地望著她。
這件事不解決不行,但她不能在沒有證據之下拿出這筆錢,萬一以後又有什麼更嚴重的狀況發生,她不認為自己受得了良心的譴責。
「讓我見見她。我可以陪她去做檢查,也可以陪她去墮胎,如果你們隨便找家醫院動手術,很可能會連她都害死。既然不想讓大家知道,就絕對不能冒險。」柴桑說服道,口氣中帶著少有的堅決,「但我一定要先和她談過。」
柴斌低頭思索了一下,最後他點頭答應,接著在得到柴桑保證「暫時」不向父母提及此事的承諾後,他輕松愉快地離開房間。而柴桑盯著桌上的畫紙和雜志,今晚作畫的心情沒了。她拿著咖啡到陽台上枯坐,腦中組織著該如何有效率的解決柴斌的難題。
她在凌晨兩點多進房里,直到四點她將入睡而拉上窗簾時,以樊的車始終沒有駛進巷子、停靠在他家門前。???
柳以樊身軀疲憊、但精神煥發的踏入四季集團總裁辦公室。秘書和內線通知他的到來,因此他連門都沒敲就開門進去,筆直地走到巨大的辦公桌前坐下。這時辦公桌後的男人才從桌上的文件抬起視線,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來喝下午茶嗎?」蘇劭深以毫無起伏地音調問道。
「中午喝什麼下午茶?」柳以樊神情愉快地反問。
他已習于劭深的諷刺,近來他成為四季集團辦公大樓的常客,但並不總能如願見到正副總裁,他可以把工作留給工作室里的杰出員工,但劭深管理的是家比以樊的工作室還要龐大數倍的企業,雖有表哥袁隼棠的協助,他們仍忙得不可開交。
「昨晚你沒回家。」劭深的視線落回文件上,平靜地陳述著這個與父母同住、單身的成年男子偶爾為之的舉動。
「我有約會。」事實上,他過了個相當火辣、刺激的夜晚。劭深會知道他在外面過夜,一定是因為他和之凡昨晚回家過。
「甩掉曲小姐了?」劭深沒有看他,繼續問道。
「多虧柴雁的幫忙。」以樊愉悅地說。
「所以和柴小姐約會以示感激?」劭深嘲諷地輕笑一聲。他沒見過柴雁,但最近以樊老是提到她,不停地描述那位風姿綽約的鄰居。
「可以這麼說。」
「你換女友的速度也不慢嘛!」劭深終于丟開文件夾,語氣雖揶揄,神情卻嚴肅。
「怎麼了?」以樊質疑地揚起一道眉毛。
劭深不語,多管閑事不是他的個性,但之凡很擔心她哥哥的新戀情。她對柴雁那女人沒好感,那厭惡自兒時起便積存在心,沒有相處的九年間並未使這份厭惡逐漸褪色,之凡每次從客廳里看到以樊和柴雁在門口閑聊時都會皺眉。劭深沒心情多看別的女人,他專注于之凡的表情,而之凡說她並沒有改變多少,即使那麼久不見,她依然可以輕易的看出來柴雁的個性,偏偏以樊似乎沒那天分,他被柴雁得神魂顛倒。
「沒什麼,」劭深終于擠出一句話。「之凡約那位柴大美人的妹妹到店里做客,待會兒我和隼棠要回店里吃飯,你去不去?」
「柴桑?」以樊雖早知道之凡有意親近柴桑,倒也沒想到她那麼快就逮到機會。
不過他的心思很快又轉到另一處,昨天傍晚他為了買文具而在書局里停留,付完帳後他看到柴桑在專注挑選雜志。他當時還想柴桑畢竟是個普通女人,應該對流行文化有相當程度的興趣。他正想上前去拍她肩膀打招呼時,因看清她挑了哪些雜志而愣住。
同性戀雜志!
以樊不知道「驚嚇」一詞是否符合他當時的心境,但他的確驚愕得目瞪口呆。後來他發現她僅挑了一本同性戀雜志,其作全是男性雜志,她還翻過幾本女性雜志,每翻到一本男模特兒照片稍多的雜志,她便毫不猶豫地抱在懷里,他的懷疑立刻轉向另一方面。
他小心地走出書局而不被她發現,坐進車里時還遙遙觀望了櫥窗里的她好一會兒,腦中開始有組織的思考柴桑的舉動。她不是同性戀,只是渴望有男人愛。
仔細打量柴桑的裝扮,她的外表絕對比不上柴雁亮麗,加上她的沉默寡言,若站在柴雁身邊,柴桑只有「陰沉」一詞能夠形容。她有點壯,個子挺高,穿著厚重冬裝令他感覺起來圓滾滾的,這個距離不足以令他看清她的五官,但可以肯定的是完全不如柴雁或柴恩那般,美得令人印象深刻。
她一直留在高雄求學、工作,從未听說她有什麼羅曼史,在她的名聲開始響叮?之際,周希玲曾告訴好奇的鄰居們柴桑沒談過戀愛,也很少帶朋友回來,雖在夜晚活動,但除了上超商買東西,她從不去些復雜的場合通宵達旦享樂。她安靜得像尊雕像,沒有特殊的休閑活動,在枯燥的日子里自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