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挑逗他,看看他對你是不是無動于衷。」之凡突如其來的駭人提議嚇得爾琴目瞪口呆。
「你說什麼?我沒听錯吧?」爾琴下意識的掏掏耳朵。「挑逗他?這我怎麼做得出來?」
「你想不想吻他?」
爾琴聞言滿臉通紅,吻隼棠?她想都沒想過,她喜歡他們相處時的輕松愉快氣氛,但是吻他?她還沒考慮到這個可能性,今天的吃醋表現還是初次讓她領悟到自己對隼棠有更深切的情感。以前她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因為她沒談過戀愛,而僅有的幾次暗戀往往在對方已經是儷人行的情況下草草結束,至于追求過她的男人則沒一個令她傾慕,更何況她常因忙著想劇本內容而忽略身邊對她有意的男人。
教她這個根本不知主動為何物的女人吻他、甚至挑逗他?這是哪門子荒謬又令人期待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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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想。」隼棠倒坐在辦公椅上急切的回答,邵深剛問他想不想知道蘇權淵最近在搞什麼把戲。「不過你怎麼會比我早知道你老爸在搞什麼名堂?」隼棠的懷疑引發邵深勝利的一笑。
「某位對你贊不絕口、忠心不二的重量級股東告訴我的。」邵深得意的將腳蹺起,置于茶幾上。
「他們又不常和你接觸,而且怕你跟怕愛滋病一樣嚴重,怎麼會主動跟你說蘇老頭的事?」隼棠質疑的問道,邵深四年前接下蘇權淵的事業時,並沒有因為自己多了一份對集團的責任而改變他冷若冰霜的態度,集團里的股東們就像蘇家上上下下一樣,只要一有事情必須接觸或想要告訴邵深,必定透過隼棠轉達,長久以來從沒有人敢破例主動親近邵深。
「簡單,他按錯分機號碼,被我接到了。」邵深不以為意的說。
「按錯分機號碼也還有秘書那一關。」隼棠並不笨,事實上只要扯上生意,他精明如鷹。
「秘書休息,你又不在,所以我就接了。」邵深拋給隼棠一個不耐的眼神,暗示他別再做那種無聊又多余的懷疑。
「那他說了什麼?」隼棠仍半信半疑,不過現在懷疑邵深的消息來源也沒用,最重要的是消息的正確度。
「蘇老頭想拉攏股東們罷免我這個總裁。」邵深輕描淡寫的說。
隼棠震驚得從辦公椅上跳起來。「為什麼?你又沒讓集團虧損,集團上下根本也沒傳出任何對你不利的謠言。」
「他親耳听到我承認自己是同性戀,而且我還慫恿他身邊的親信背叛他。」邵深意有所指的盯著隼棠,他所謂的親信即隼棠。多年來,蘇權淵一直相信隼棠是他自己安排在邵深身邊的忠實間諜,但他卻不曉得隼棠實際上是忠于邵深的;隼棠並非牆頭草,他只是處在兩個太過強勢的男人之間扮演著平衡的角色,並且精于兩方都不得罪的藝術。
「該死的老頭!」
邵深頭一次听到隼棠憤怒的咒罵蘇權淵,他頗感興趣的揚起一邊眉毛。
「你何必那麼激動?反正我原本就不是很想管集團里的事,我這個總裁多半也只是掛名的。」
「我寧願當你的拍檔,也不要回去當蘇老頭的嘍羅。」隼棠濃眉緊鎖。從邵深十九歲認祖歸宗開始,隼棠即奉命輔導邵深適應未來接手四季集團的責任,多年來,表兄弟間不僅培養出深厚的親情、友情,更培植了一份牢固的信任與默契。邵深懂得欣賞、發掘隼棠的商業天分,甚至尊重他的看法和意見,相較于只會發命令,並對諍言嗤之以鼻的蘇權淵,邵深才是真正懂得領導藝術的企業經營者,當然,他如此卓越的能力也得歸功于隼棠在他背後所下的功夫。
「我不在乎我是不是會被擠下去,」邵深的口氣難得的透露出感情。「我相信股東們會一致決定由你接替我的位置,而不是把權力還給專制的蘇老頭。」
隼棠無言以對,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邵深志不在此,他喜歡玩弄廚藝勝于坐在辦公室里裁決集團的經營策略,現在他還得到一位令他深愛的女子,隼棠早該看出邵深繼續留在集團里的時間不多了。
「放心吧!」邵深看著隼棠嚴肅的神色,感覺出他的落落寡歡,于是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除非股東們真要罷免我,否則我不會主動卸下總裁的職位,你的好心腸剛好給我這個硬脾氣必須出頭的機會。」
隼棠不知道邵深這樣算不算安慰他,但他的確心安許多。邵深說的對,他們互補的個性使他們成為互相依賴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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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棠推掉所有的應酬,下班後直接去「南城咖啡館」接爾琴,她的心情看起來比中午那時好多了,他偷偷在心里松口氣。和爾琴向邵深及之凡打過招呼後,兩人就離開咖啡館。在車里,爾琴透過車窗的反射一直觀察著隼棠的側臉,他心情似乎很好,微微揚起的嘴角使他臉上的酒窩淺淺浮現,爾琴看得入迷了,甚至興起一股用手指去描繪他側影輪廓的沖動,但想起他就坐在自己身邊,她立刻收起了那個念頭。
「你吃過飯了嗎?」他突然出聲,害爾琴的心髒緊張得加速跳動。
「之凡幫我準備了一些粥讓我帶回來,你還沒吃嗎?」她轉過頭面對他更真實的輪廓,天哪!就算以前就已發現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為什麼她到現在才驚覺到他也是個那麼有魅力的男人呢?難這她以前的知覺都被酒精給麻痹了嗎?
「還沒,那鍋粥夠分我一點嗎?」他回頭對她淺淺一笑,並瞄一眼她手里的提鍋,爾琴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分你一半都沒問題,之凡弄了很多。」她著迷的看著他的側臉,雙手微微顫抖,心跳快如賽馬場里的馬匹。
「我臉上沾了什麼嗎?」隼棠感覺到她的視線,爾琴這才驚覺自己有多麼的沒禮貌,她趕緊調回視線。
「沒有。」她很快的回答,快得讓隼棠明顯察覺出她的怪異。
「你又不舒服了嗎?」他擔心的問,注意力仍擺在眼前的路況上。
「沒……沒有啊!只是有點興奮。」這倒是實話,待在他身邊令她血液沸騰,尤其在听過之凡提議她去挑逗他的話之後。
「因為終于可以出院回家了嗎?」隼棠微微笑道。
「大概吧!」爾琴苦澀的笑笑,她提不起勇氣挑逗他,無論之幾怎麼游說她,她就是辦不到。
回到隼棠的公寓,兩人沒有多說話便開始享用之凡親手烹煮的佳肴。隼棠有一半的注意力是擺在電視新聞上,爾琴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斷回想著下午和之凡的一席對話,現在坐在隼棠身邊,她緊張的程度不遜于回到這里的那一段車程。她避免與他肢體接觸、眼神相遇,她害怕自己的表情甚至眼神會出賣了她的心,她是一個對感情事相當笨拙的女人,也許隼棠跟她一樣笨拙,但她相信他要察覺出她的心意輕而易舉,畢竟他的經驗比她豐富。
她不敢讓他知道,她慶幸今天他沒有看出她尖銳並形于色的嫉妒,她決心埋藏這段情感。隼棠值得比她更好、更高尚的女人,她不僅在身分上無法與他匹配,連在氣質、內涵、成就上也遠遠比不上他,若是她一心一意的執著于追求他,只會讓自己成為笑柄。她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她的自尊太強烈,憎恨再度承認自己的失敗,她一定要遠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