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只是想征服你,我現在早逃之夭夭了。」
「那你是為了什麼留下來?因為今天早上你沒使用,有可能會令我懷孕,所以你良心發現,決定留下來觀察自己縱情的結果,再做打算?」她的聲音殘忍得嚇人。「用不著觀察了,我的經期上禮拜剛結束,不會懷孕的。」
「該死的女人!你說我不信任你,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不相信我!」劭深失控的對她吼道。
她把他們之間的關系形容得很隨便,好像他們尋找的不過是一夜,天曉得也許他以前這麼想過,但現在也已變質了。
「你那麼反覆無常,教我要怎麼相信你?」之凡吼回去,稍早的和善已消失無蹤。「我跟你上了床,卻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就算你不在乎那種感覺有多糟,但是我在乎!」
淚水浮現於她的眼眸中,劭深訝異得啞口無言。
「你逼我承認我也想要你,但是你根本不管這麼做會讓我難堪,我的感覺就好像到了昨天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的女人,因為你長得帥、身材好,我就不顧一切的想跳上你的床。不管事後我有多滿足,想到這樣的開始不過是交易就讓我火大,就像你和俱樂部里的那些客人,她們付錢、你服務,現在,你告訴我,我該怎麼看待我和你的關系?」
她的淚就像她的話般滔滔不絕,劭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又繼續說下去——
「你故意像個謎一樣活著,但我不懂那對你有什麼好處,而且我恨猜謎!今晚我要單獨睡,反正我想你不會再想要上我的床了,我會幫你整理一間客房出來,如果你願意,你還可以下樓幫我收拾打烊,回謝我收留你的仁慈!」她說著離開廚房,消失在通往臥房的走廊上,一會兒後,浴室的門用力被關上,接著是沖水的聲音傳來。
劭深愣在高腳椅上消化她說的話。該死了,她讓他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差勁的男人——
雖然他可能真的是,他真的傷她很深,不是嗎?
他一直有自信能使她渴望他,但他自負的方式卻傷害了她。他只顧自己的感覺,卻不去了解她的內心。他一逕認為既然挑上了她,她就有責任敞開懷抱接受他。他向來認為應該有人來彌補他所承受的孤獨,但是卻忽略了也該有人去彌補她的,寂寞的人不只他一個啊!
他為什麼沒能看清這個事實?對自己身世的怨恨和對童年承受的痛苦超越了一切,使他盲目到看不透自己的所作所為苦了多少人,他該死的以為只要他不掏出真心,這輩子就休想有人再傷害他,但是他忘了自己也在傷害別人。
他深覺愧疚,他是該道歉,但是怎麼做?他這輩子說過的「對不起」不超過十句,而且全是在十歲之前說的,以物質道歉顯得膚淺、虛偽,「床頭吵、床尾和」那一套可能又會讓她覺得自己下賤,可惡,他到底該怎麼做?
邵深還在煩惱時,他听到之凡已走出浴室了,但是她沒到客廳來,房門開開關關的聲音令他好奇。他起身前去查看她在做什麼,赫然發現她正在整理其中一間客房,他差點出聲抗議,因為他可不像她說的不想再上她的床,但又想起自己說過不會再強迫她,因此只好乖乖保持沉默,他現在真的越來越後悔說過那句話了。
他在她彎腰鋪床時走進房內,站在門口處緊張的吞咽口水。
「之凡……」他訥訥的開口,腦筋一片空白。
「有何貴干?」她沒看他,聲音冷冰冰的,就好像以前的劭深。
「我……」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直到之凡鋪好床,直起身體瞪著他,他仍想不出要怎麼說。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眼楮紅紅的,全身散發著肥皂香味和一股肉眼看不到的熱氣,惹得劭深想抱緊她,但他不敢再貿然行動,天曉得之凡會不會一巴掌打歪他的下巴。
「我……我會下去幫你收拾。」說完,他真想一頭撞死。
之凡又瞪著他幾秒鐘,而後迅速走過他身邊。
劭深懊惱地惡咒自己孬種,然後追上去,在她的房間找到她,她正在收拾他的東西,打算幫他搬到客房去。
當她拎著他的袋子準備再次通過他身邊時,劭深情急的拉住她的手臂。
「對不起!」
之凡緩緩的轉過身來,嚴厲的瞪著他。
劭深臉都紅了,但說了第一句對不起後,第二句顯得容易多了。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混蛋,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現在我只能對你這麼說,所以我……」他的話中斷,因為他真的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他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手足無措過,要是隼棠還在這里,他鐵定震驚得昏過去。
之凡沒有反應,只是把行李袋扔給他,然後自己走向床,背著他盤腿坐在床上,像是在生悶氣。「你自己拿過去。」
劭深觀察了一下,然後無聲的嘆口氣,悄悄的走近她。
「之凡,我真的很抱歉,」他先鎮靜住自己。「我不該讓你這麼難堪,我……」他的聲音再度中斷,因為發現之凡的肩膀在抖動。他以為自己又惹她哭了,急得立刻沖到她面前,坐在她身邊想安撫她;沒想到他看到的卻是之凡在拚命忍住笑意。
「你……」他詫異的瞪著她。
她再也忍俊不住的瘋狂大笑,然後趴倒在床上,一手握拳捶著床鋪,接著又突然坐直,向後仰倒,笑到捧月復。
「笑夠了沒有?」劭深惱怒的問,他那麼急著道歉,她卻笑得人仰馬翻。
終於,劭深也喪失耐性,把她抓起來搖晃,直到她再也笑不出來。
「我不笑就是了嘛!放開我啦!」之凡喘著氣求饒,劭深這才放開地,看著他臉上陰郁的表情,之凡知道大事不妙了。「對不起啦!先前我真的很氣你,可是你一道歉,我就馬上原諒你了,剛剛只是逗著你玩的,別生氣了嘛!」
之凡對他撒嬌,他瞼上嚴肅的線條逐漸軟化下來。
「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之凡恢復正經八百的模樣,「你一個堂堂大企業的老板,為什麼還要出來兼差做舞男?你不怕有些貴婦人認出你?」
「兼差只是為了打發時間,而且我通常都告訴客人我是個中美混血兒。」
「你的外表是有點像混血兒,」之凡沉吟著,「兼差種類那麼多,你是怎麼想到要當舞男的?」
「我原先是在俱樂部里調酒,有一天經理希望我代某個人一星期的班,純粹無心插柳柳成蔭,錢多、女人多,只要抓得住陣腳,單純的交易就不會惹上什麼麻煩,所以我一待就是五年。」劭深假裝漫不經心的躺在之凡的腿上,他很高興她沒有推開他。
「你今天作惡夢時,就像這樣躺在我身上,抓著我不放。」之凡像個慈愛的母親般微笑。
「我的糗樣全讓你看光了。」劭深認命的嘆口氣。
「你好重,隼棠說你靠打架練身體,現在也是嗎?」她皺眉拉扯他的衣服,想要把他推開,但劭深自動坐直,還把她拉入懷里,向後仰躺在床上。
「十九歲之後,我就沒打過架了,我現在靠運動。」他讓之凡枕在他胸前,聆听他穩定的心跳聲。
「你還有時間運動?」之凡訝異不已,她的聲音有點懶,因為劭深的懷抱太溫暖,令地昏昏欲睡。
「我住的公寓大樓有室內游泳池。」他在她頭頂上微笑,「之凡,你能不能改變一下你剛剛的決定?」
「什麼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