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青聰咬了咬牙,月光御劍流的話令他想不發怒都很難。
「我不至于為了一夜風流而把自己的命賠上。」
「想不到舞還真有本事,居然能逼你就範。」月光御劍流的話里帶著些許嘲諷,顯然他並不滿意壹青聰的回答。
壹青聰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手上青筋浮現。他極力克制自己,沒讓羞憤露在臉上,但他的聲音卻沙啞了。
「如果你還要追根究柢,這個瀑布就將是你的墳墓。」
月光御劍流看著壹青聰,突然有些不忍。
壹青聰不是個願意把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但此時他卻感到壹青聰明顯的激動起來。他原本就是個心軟的人,過分地戳別人的痛處並不是他喜歡干的事。
「我並不是喜歡管你的閑事,只是綠羅……我很關心她;那時我看見你把自己的生命傳入綠羅的體內,我想到了很多事情。你既然愛她,為什麼不肯向她解釋?」
壹青聰沒有回答。
月光御劍流又問︰「你怕你死後會讓她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
壹青聰已經听不下去,轉身欲走。
「你別走!」月光御劍流怒道︰「你以為只要讓她恨你,她就不會傷心難過了嗎?離開你之後,她幾乎日日處于自虐狀態,如果我不是二十四小時看著她,她早已經不知道死過幾次了!就算你沒談過戀愛、不了解女人,至少也該了解和你共處了十年的綠羅吧?」
壹青聰的身體微微震顫了一下。
他回過頭,看著神情激動的月光御劍流。從月光御劍流的眼中,他捕捉到了一絲模糊的感情。
他一字一頓地問︰「你踫過她了?」
壹青聰急轉的話題令月光御劍流措手不及地愣了下。
就在月光御劍流一愣的瞬間,壹青聰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衣襟。
「如果你是個男人,就給我照顧好她!」
月光御劍流直視著壹青聰,那雙如獵鷹般凌厲逼人的眼楮,他知道壹青聰此刻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但他在極力地克制,因為沒有人比自己更能代替他照顧綠羅。
壹青聰不願意開口求他,但卻需要他的幫助。
月光御劍流架開他的手,「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她和死人沒什麼區別,要照顧她並不難。今天上午的事,我可以向你解釋一下,你沒說錯,我是踫了她,但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綠羅是自願的,那是因為她把我當成了你,就像當年的星月一樣。」
「行了。」壹青聰說︰「我沒有那麼多精力听你解釋。」
「哼,自大的家伙!」月光御劍流做了一個結束的手勢,「離櫻花契約咒縛的極限日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我會到你的墳上去上炷香的。」
壹青聰冷冷地說︰「隨便你。」
***bbs.***bbs.***bbs.***
綠羅抱著解除變化後的加米,走在一個陌生鄉村里的小路上。
落日如一個巨大的火球一樣滾落天際,四周的群山如同黑色淡墨一樣氤氳模糊。
加米躺在綠羅懷中,東張西望。
綠羅用外套包住加米。因為這里是人類居住的地方,而加米長著九條尾巴很容易引人注目。
小鎮很小,而且很窮,遠遠沒有綠羅和壹青聰住了十年的那個大城市熱鬧繁華,甚至連一幢高樓都沒有,但是在這里卻能听到小橋流水,看見枯藤老樹,還有黃昏暮色下,趕著黃牛匆匆回家的農人。
如此美好的田園風光,令人心靜如水。
綠羅心中輕輕嘆了一聲,彷佛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加米說話的道︰「有句話說︰『若是沒有感謝之心,就永遠沒有幸福可言』,如果不是壹無時無刻地維持著我的生存條件,我又怎麼能夠見到這麼美的景色?這種日暮下的群山,我就沒有機會見到。人總是要知足的,我又何苦再去責怪他?如果有一天,他不願意再為了我而消耗他的妖力,我會安然地死去;也許是某天早上,也可能會是某個黃昏或者晚上,在有他的夢里一覺就不再醒了……」
綠羅喃喃地說著,傷感和憂愁從心中直涌上來,她的臉上慢慢地出現兩行晶瑩的淚痕……
直到一個關切的聲音飄入她的耳朵,她才恍然驚醒過來,抬頭看著那個人。
來人的年紀已經很大,雙鬢斑白如霜,額頭和眼角都有著歲月的痕跡。
她輕輕模著綠羅的頭,「孩子,年紀輕輕哪里有那麼多的傷心事?是不是迷路了?」
綠羅烏黑的瞳孔里映出老婦人慈祥的笑容。
綠羅是由程式創造出來的虛擬人,沒有父母,更從未嘗過親情是什麼滋味;此時,一股暖流從心底直涌上來,她不由得喊了一聲︰「女乃女乃。」
老婦人頷首笑著,握住綠羅冰涼的小手。
綠羅覺得老人手上的皮膚粗糙而干裂,猶如一張風干的老樹皮,刺得綠羅的手如針刺般地疼。但老婦人的手卻是溫暖的,這種溫暖從綠羅的手心一直傳到綠羅的心里。
「妳是城里來的吧?孩子。」
綠羅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老婦人說︰「如果妳不嫌我們這鄉下地方髒,就暫時住在我那兒吧,明天再找回家的路,別站在這兒發愁啦。」
老婦人像安慰孩子似的安慰綠羅,反倒使綠羅更加忍不住的掉淚。
老婦人拉起綠羅的手,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小土屋說︰「我就住在那兒。孩子,妳叫什麼名字?」
綠羅擦掉眼淚,「我叫綠羅。」
老婦人笑著,然後模了模乖巧的加米。
「牠叫加米。」綠羅忙說。
加米張開嘴,朝老婦人叫了一聲。
老婦人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像個孩子,「你們城里的人呀,就是喜歡給小畜生都按上名字,有趣得很哪!」
***bbs.***bbs.***bbs.***
綠羅隨著老婦人前往她的家。
老婦人的家里很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及一個灶頭;綠羅和老婦人睡同一張床,加米蜷縮在地上,身上始終裹著綠羅的外套。
山中的氣候,晝夜溫差很大。那一晚,綠羅把身子蜷縮在薄薄的蘆葦席下,雙腳彷佛浸在冰水里,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她不停地作夢,夢見很多東西,她不知道她在夢里有沒有哭。
然後,她突然醒了,溫暖而刺痛的感覺從雙腳傳來;當她意識到是怎麼回事時,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老婦人將綠羅冰冷的雙腳抱在自己懷里,她粗糙的雙手因為緊緊地抱著綠羅的腳,把綠羅刺得生疼。
「女乃女乃!」綠羅帶著哭腔喊了一聲,接著跳下床。
「孩子,干什麼起來?會凍著的,快到被窩里。」老婦人驚訝地看著綠羅,吃力地坐了起來,伸手去拉綠羅。
綠羅一下子撲倒在老婦人面前,哽咽地道︰「女乃女乃,綠羅是孤兒,您做我的親女乃女乃吧,綠羅當您的孫女,伺候您一輩子!」
一行混濁的淚從這個孤獨的老婦人眼眶中滾落下來,她用顫抖的手扶起綠羅,「好,我的好孩子、好孫女。」
綠羅也哭了,因為她發現人世間還有另一種無比溫暖的愛存在,那種愛叫親情。
此後的幾天,綠羅完全過著一個農家姑娘的生活,並且很快就學會像她這樣年紀的鄉下姑娘應該會的東西,閑暇時還和村里的小孩子一起玩耍。
加米也不用一直被包在衣服下面,因為這里的孩子們不但不怕牠,反而很喜歡這只長著九條尾巴的漂亮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