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有心情好的時候。」景鴦自嘲的笑笑。
「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兩年前你媽媽過世後,我就一直很怕會失去你和邦詠,奉來我以為邦詠才是我應該擔心的,結果沒想到是你。」
「對我很失望吧?」景鴦想起在台中工作的弟弟,本來大家都認為邦詠比較不听話,他太活潑、不喜歡讀書,但去了台中工酌瘁便漸漸穩定下來,反而是從小到大被認為是乖寶寶的景鴦,才是那個最叛逆的黎家小孩。
「本來是,但你是我的女兒,我相信你這麼做有你的理由,有時我很氣那個家伙破壞了咱們家干靜的生活。」黎海倉望著女兒,不由自主的嘆口氣。
「爸,他有名有姓,而且他沒有破壞我們,那件事有一半是我的錯。」景鴦倒向床,看著黎海倉在她身邊坐下。
「我寧願別再提起那件事,不要為了一件小事把自己綁得喘不過氣,這十年來,你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前途、理想,太不值得。」
「我沒有為了他放棄任何事情,我只是覺得累了,想休息。」
「結果這一休息,你就不想爬起來了?」
黎景鴦靜默不語。
「也許沒繼續讀書對你有好處,你在社會上翻滾這麼多年,人情冷暖看得夠多了,世故的人受的傷害比較少,不過我希望你別再換工作了,找份可以定下來的工作吧!」黎海倉拍拍景鴦的膝蓋後站起來。「快睡吧!明天你還有工作。」
「我知道。晚安,爸。」
「晚安。」黎海倉說,然後走出房間,順勢幫她帶上門。
景鴦在一盞小燈下沉思,她放縱自己之後,大家把她和叛逆畫上等號,許多老同學對於她的轉變感到不可思議,但是她仍然任性的過日子,她受夠了那種顧慮太多的生活,她不要別人干涉她的自由,更不要別人把她定位在「好學生」的模樣下,經過那一夜之後,她覺得要與眾不同,而這似乎是件很簡單的事。
想累了,她閉上眼,在黎明來臨前,爭取一點點休息的時間,不知不覺間,她沉入了夢鄉,只是她的夢里,有的僅是一片漆黑……
ぅ傘令
早上,黎景鴦有點勉強的準時上班,三年多前,她謀到一份打字員的工作。這份工作是她做得最久的一次,以前她總是月兌離不了服務業的工作,膩了就辭職去當無業游民,範璇勸過她好幾次了,但依她的個性,她總是想到才做,要她找一份好工作固定下來,可能得再等一陣子。
「景鴦,二線電話。」她才剛坐進椅子,就有人對著她喊。
「喂?」她拿起話筒,心里祈禱別又是範璇要對她說教。
「景鴦,是我。」上帝沒有听到她的禱告,範璇的聲音在話筒里溫柔的響起。
「我就知道,又怎麼了?」景鴦嘆了口氣。
「你晚上要不要到ROCK來?」沒有訓誡?景鴦有點懷疑。
「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在那里,你問了等於是廢話。」
「昨晚你干嘛說謊?還差點把我推進地獄!」溫柔消失,起而代之的是指責。
「你只是在地獄門口晃,我卻每天都像在地獄里討生活一樣。」景鴦邊說邊翻著今天的工作內容。「你昨晚幾點回家?」
「造應該是我問的吧?十點多你說要回去,結果我十一點半打電話給你,你卻還沒回家。你上哪兒去了?邢郁霄不是要送你回去嗎?」
「我沒有讓他送,一出ROCK,我就叫他先回去了,我一個人去飆車。」
「飆車?你可不可以別再搞這種玩命的游戲?」範璇教訓人的口氣如景鴦所預期的傳來。
「你又不是沒坐過我的車,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技術,怕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你……」
「好啦好啦!我下次小心點行吧?我還有事要忙,有什麼事晚上再跟我說。」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對簡瑞琛和徐又瑋說謊?你根本是騙了所有人。」
「這是我的事,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了。」景鴦的口氣警戒的意味,範璇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心因為好友防備著她而糾結成一團。
「說謊不是我的專長,我可不能保證自己的嘴巴跟拉鏈一樣緊。」
景鴦听出範璇話中的諷刺,她知道自己的態度傷了範璇,但她將罪惡感及愧疚深藏在心底。
「你只要記得我現在是景鴦的妹妹景妍就行了。」她將道歉之詞硬生生的吞回肚里。
「我盡量。」範璇冷漠的答應後掛了電話,景鴦覺得自己像冷血的蛇。
手指開始在打字鍵盤上活動,景鴦專注在工作上,不想去回憶昨晚和徐又瑋在家門前的不愉快,她很有決心要裝到底,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們之間沒有感情,他卻堅持要死纏著她,如果必要的話,她很樂意在他面前扮演蕩婦,她要讓他徹底死心,她必須。
而範璇,如果有一絲絲希望,她會盡力保護她們之間已顯得脆弱異常的友情,她知道範璇了解她不擅表達。
命令令
範璇心情沉重的放下話筒,她不知該怎麼對景鴦說,她知道今晚徐又瑋和簡瑞琛一樣會去ROCK,尤其是徐又瑋,他昨晚出去後就沒再回PUB,簡瑞琛打行動電話CALL他時,他居然人在黎景鴦的家門口。
範璇和簡瑞琛聊了很久,聊起過去及最近的種種,簡瑞琛一直在打探景鴦這十年來的生活,範璇知道這是為了徐又瑋,但顧及景鴦的隱私,她沒有透露太多,甚至跳過景鴦六年前遇到一個好男人的事。
她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簡瑞琛不相信景鴦的話,他問的都是景鴦的事,而不是「景妍」,如果她太過詳盡的回答了他,等於揭穿了景鴦,而她又是景鴦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現在依然是嗎?景鴦連她都不相信了。
「那你呢?最近過得如何?」後來簡瑞琛問及她的。
「我?馬馬虎虎啦!除了工作,陪景妍游戲人間,我也沒能做什麼大事業。」
「沒有交男朋友嗎?」
「男朋友?算了吧!我身邊的男人哪一個不是只要戀愛,不要婚姻的?我都這把年紀了,想找個願意定下來的男人,可是環境讓我不能如願。」範璇聳聳肩,沒有懷疑簡瑞琛問這話的意思。
「也許是你太常和景鴦在PUB里混了,其實外面的好男人也很多。」我就是一個。簡瑞琛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一句,他越來越想接近範璇,有種感覺讓他後悔十年前沒有采取行動。
「景鴦死後,我和景妍也變得分不開了,她很寂寞,她需要我。」
「不要替她說謊,我知道那是景鴦,我只是不懂景鴦為什麼變得這麼叛逆,還假扮成另一個人。」簡瑞琛搖搖頭。
範璇看著他,在他面前,她可以不必費心替景鴦撒謊,反正簡瑞琛不會听進去,他一派固執的認為自己是對的。
「時間會給我們答案的,你不用想太多,而且我還希望某個男人能讓她改變,我覺得那個家伙已經出現了。」範璇露出自信的一笑,簡瑞琛險些心跳停止。
「我也這麼覺得。」過了幾秒後,他認同了她的想法。
範璇沉浸在昨晚的回憶里,等她回過神來時,時鐘已敲了第十下,已經過了她開店門的時間。
「我的天哪!」她匆匆整裝出門,往她一手開創了四年余的服飾店而去。
命令診
昨晚第一次晚歸的徐又瑋,帶著一臉惺忪樣來到了公司。
「怎麼不晚點再來?」徐聖宣看見他邋遢的模樣,忍不住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