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頭突然轉向範璇,她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五個男人盯著她尋求答案,景鴦無聲的警告她別泄她的底。一時間,範璇希望地下有個洞能讓她鑽下去。
「呃……沒……沒錯。」範璇連講起話來都結巴了,這更教人無法信服。該死了,景鴦干嘛要陷害她?明知她最不擅長說謊了。
「那你姊姊呢?」簡瑞琛的語調有些諷刺。
黎景鴦冷硬的瞪著他,露出一抹似嘲諷、似無奈的苦笑。
「她死了。」她的回答令所有人震驚,範璇尖銳的倒抽一口氣。
「不要開玩笑了!」簡瑞琛的火氣完全被挑起,而他也氣徐又瑋杵在原地,像個白痴一樣的不發一語。
「我像在開玩笑嗎?」景鴦兩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心想黎景鴦的確是死了——心死了。
「媽的!你在玩什麼游戲?」
「不準你在她面前罵髒話!」邢郁霄不客氣的對簡瑞琛說,他不會讓任何人侮辱他最愛的黎景……妍。
「郁霄,別沖動。」景鴦制止他。
「又瑋,你們認識景……妍的姊姊啊?」徐聖宣好笑的看著他們,雖然他不清楚景鴦在搞什麼把戲,但從他的表情看來,他很樂意陪她玩到底。
「現在我也不知道我認識的到底是誰了。」徐又瑋淒慘的笑笑。
「黎景……妍,」徐又瑋好不容易又發出了聲音,但卻不知問什麼好,問她姊姊為什麼躲他?問她嬸姊為什麼不肯嫁給他?問她姊姊有沒有拿過小孩或生過小孩?問她姊姊還記不記得曾經和她共度一夜春宵的男孩?還是直截了當的問她姊姊的墓在哪兒?
「又瑋,你還好吧?」夏煒宸終於開口,他對眼前的突發事件極感興趣。
「我當然好,只是沒想到自己找了十年的人居然已經死了。」徐又瑋揶揄的笑道。
「你找我姊姊這麼久有何貴干?」景鴦還是堅持自己的說詞,徐又瑋挫敗又無奈的看著她,她既然不願承認,他也不能逼她說出事實,他相信就算他把她的牙齒搖掉了,她的嘴巴依然會像被縫起來那樣的緊。
「景……妍,你別這樣好不好?」範璇有點別扭的勸道。
「我怎樣了?」當黎景鴦帶著冷峻的眼神看著她時,範璇退縮了,雖然她是景鴦最好的朋友,但每當景鴦露出這種眼神時,意謂將殘酷的六親不認,這時候的她絕不允許別人干涉她的事情。
徐又瑋也感覺到了,他清楚的記得十年前的黎景鴦大方、開朗,和每個人都很親近,但是現在,眼前這個女人他不認識,他不禁懷疑是不是十年前的往事扼殺了她原本的特質,或她根本就不是黎景鴦,如她自己說的是景妍——景鴦的妹妹。
她好成熟、好漂亮,沒有十年前還是高中生時的稚氣、單純,那兩片唇……有時他也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當他心里有另一個女人的時候,他仍然不能抗拒一個「同學」笨拙、毫無經驗,卻熱情如火的吻?
他怎麼也忘不了那一夜,他們兩個都醉了,雖然他只有半醉,但先采取行動的卻是他,黎景鴦是在模模糊糊之下回應他的吻和撫觸,同時也被挑起她蘊藏在潛意識里的。
「我想請問景鴦是怎麼死的?」簡瑞琛惱怒的問道。
「自殺。」黎景鴦想了一會兒才編出來的藉口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範璇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她想要詛咒自己也不用毒到這種地步吧!
「自殺?為什麼?」反應最激烈的是徐又瑋,景鴦不禁懷疑他為何如此激動,難道他以為黎景鴦會「自殺」是因為他嗎?
「自我厭惡。」這是事實,景鴦在心中暗自忖道。「遺書上這麼寫的。」
「什麼原因讓她自我厭惡?」徐又瑋急忙問,他的愧疚之情表露無疑,景鴦卻只想賞他一拳,打倒他自以為是的罪惡感。
「遺書上沒寫。」景鴦冷漠的回答,仰頭又喝下一杯啤酒,邢郁霄立刻為她斟滿。
「那她葬在哪里?」簡瑞琛不帶感情的問,因為他從剛剛到現在部不曾相信她的話。
範璇屏氣凝視著黎景鴦,偯疑她會怎麼回答,或是乾脆露出馬腳。
「她沒有下葬,」景鴦不看他們,兀自編著謊言。「她的遺體燒成灰了。」
「而且灑在海里了?」簡瑞琛接下她的話,景鴦默不作聲。「你他媽的還要說多少謊話?你根本就是黎景鴦。」
黎景鴦強壓下把酒潑在他身上的沖動,她想說他的脾氣跟十年前一樣,-點變化都沒有,但她明白這麼做只會自亂陣腳,所以她乾脆咽下這口氣。
「瑞琛,別這麼凶!」徐又瑋制止他。
「我就是忍不住!我不相信她會變得這麼無情!完全不顧三年的同學之情!」簡瑞琛猛地槌打吧台。
「別生氣嘛!一起來喝幾杯吧!景鴦的酒量好得嚇人。」徐聖宣笑著說,然後他發現所有人都瞪著他看,景鴦更是用冷峻的眼神告訴他︰你找死嗎?
「對不起,平常叫景鴦叫習慣了。」徐聖宣陪著笑臉,「高興點嘛!景……妍。」他勸大家移位到一張方形桌旁,好讓他們可以圍在一起喝個痛快。
酒量好得嚇人?徐又瑋皺眉思忖著,十年前那個全班同學最後一次相聚的夜晚,最先醉倒的是景鴦,如果景鴦和景妍是同一人,那也就是說十年來,她每天都在訓練自己的酒量。
「你姊姊為什麼沒去考大學?」坐下後,簡瑞琛的脾氣緩和了些,他有滿月復的好奇想問侗清楚。
「她不想去。」景鴦看起來很輕松,好像去不去都是她的自由,別人干預不了。
「不想去?就因為這個?地是班上最被看好的學生,放榜時,老師沒看到她的名字還特地打電話問,如果她去考了,說不定會和又瑋一起去台北……」
「徐先生在台北讀哪一所大學?」景鴦的禮貌性問話來得出人意料之外。
「輔大。」徐又瑋突然也變得疏遠。
「哦,我還記得她那時想上台大,不過現在讀不讀都不重要了。」景鴦揮一揮手。
「你父母對她缺考沒說什麼嗎?」夏煒宸問道,他是第一次听到黎景鴦提到自己的家庭,而且不敢相信一個成績這麼好的學生,居然放棄進入台灣第一學府的機會。
「他們拿她沒辦法。」她沒有解釋得更清楚,話題就此中斷,景鴦的心情顯然不太好,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敢太招惹她,她一發起脾氣來,十天八天都不會和人搭上一句話。偏偏她是眾人圍繞的中心,因為有她在,凡事都會變得刺激、有趣極了。
「我要回去了。」黎景鴦突然站起身,所有人都愕然的看著她。
「你有事情嗎?你說今晚陪我們聊到通宵都沒問題。」徐聖宣看起來像在撒嬌,徐又瑋不太高興的懷疑他和「黎景妍」親密的程度,他發現自己對她產生和對黎景鴦同樣的情愫,他心里早就認出了她的真實身分——黎景鴦。
「抱歉,下次吧!」景鴦淡漠的說,徐聖宣也不再抗議,他們都知道景鴦向來不按牌理出牌,決定的事也很不容易改變。
「我送你回去。」邢郁霄走出吧台跟在她身後,黎景鴦沒有反對,看著他們離去,範璇的表情不太高興。
「怎麼了?」最先注意到的是簡瑞琛。
「我不太確定景……妍在想什麼,她不喜歡讓人送她回家,剛剛邢郁霄說要送她,她居然沒拒絕。」範璇的眉頭緊蹙,-下子要她改變稱呼真是有點別扭。
不喜歡讓人送她回家。徐又瑋咀嚼著剛剛得到的消息,這下又多了一個可以證明她身分的情報,黎景鴦的這個習慣是其來有自的,十年前他若不是為了要送她回家,隔天早上他們也不會在旅館的床上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