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青聰悶哼一聲,放棄喝水的打算。
「壹……」綠羅站在門口,看到了這一切。
壹青聰有點不悅,「妳是怎麼進來的?」
「你忘記關門了,我讓服務生拿來紗布想替你把傷口包扎一下。」
「我已經說過不用了。」壹青聰的口氣明顯的不耐煩。
綠羅並沒有在意壹青聰惡劣的態度。
「壹,你的眼楮……」像死一般的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接著,綠羅沖進房間,失控地抓住壹青聰的手臂叫道︰「你的眼楮為什麼看不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壹青聰皺了皺眉頭,綠羅這才注意到自己剛好抓在他手臂的傷口上,連忙松手。
壹青聰說︰「沒事。」
其實在護送綠羅和加米逃離火海時,他的眼楮就已經受到熱流的影響失明了,如果當時在他身邊的月光舞細心一點,就不難發現壹青聰是靠嗅覺和听覺來維持方向感的。
「回自己的房間去吧。」壹青聰說︰「我也需要休息。」
但綠羅毫無離開的意思,壹青聰無奈的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那麼我們換個房間好了。」
「壹。」綠羅的聲音使壹青聰停下腳步。
看著壹青聰的背影,綠羅突然跳起來從後面抱住他,大聲說道︰「我不要再看你的背影了!留下你還是跟著你已無所謂,毀了你還是毀了我自己也無所謂,就算活不過明天也無所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愛你,壹!」
壹青聰愣住。
他愛上她了!一直以來,到底是喜歡還是愛他分不清,但是此時此刻,這種狂喜和劇痛的感覺是愛沒有錯!
一瞬間,壹青聰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一個霸道而溫柔的吻封住綠羅冰涼柔軟的嘴唇。
她從未離自己心愛的人那麼近,綠羅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漸漸地,周圍的一切由模糊而變得不再存在,存在的只有他和她而已!
綠羅反復地呼喚著壹青聰的名字,幾乎用了所有的力氣緊緊地抱住他。
「我不要失去你,壹,不要離開我,沒有你的日子,我好痛苦……」
壹青聰那顆冰冷的心徹底融化了。
他們擁抱在一起,互相吻著,綠羅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姿勢發生著什麼變化,也不知道他們的衣服何時褪去。
當她發現自己全身赤果時,她彷佛一只受到驚嚇後無處躲藏的小鹿,只能躲進壹青聰的懷里。
綠羅的氣息越來越急促,她急促的喘息聲突然轉為一種持續的低呼,那是蕩魂蝕魄的低呼聲!
當壹青聰瘋狂的時候,她用力咬著壹青聰的肩,咬出了一個鮮紅色的牙印。
極度的瘋狂、極度的暢快,然後便是突如其來的靜止。
許久後,綠羅才又擺動一子。
她側過頭去,淚水莫名其妙地自她的眼角流下,她看到落地窗前的輕紗,被微風吹開,而外面的月色很美。
壹青聰的臉埋在綠羅烏黑的發絲間,這一刻的溫柔難以言喻。
「壹。」綠羅小聲叫著他的名字。
壹青聰把臉更靠近綠羅,表示他有在听。
「以後就讓我當你的眼楮吧。」
「妳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我和人類不一樣,這種程度的傷,我還是具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只是需要些時間罷了。」
綠羅抱住他,喃喃地說︰「真的嗎?太好了。」
壹青聰用手撩開綠羅的頭發,撫模著她的臉蛋,「妳哭了?」
綠羅慌忙別開臉,「不是……大概是太高興了,對不起,壹。」
壹青聰用手枕著頭,仰躺下來。
窗外月明如水,淡藍色的天光落下來,掉進綠羅黑亮的瞳仁里。
她用很輕的聲音徐徐地說︰「很小的時候,有一個從外面來的旅行者跟我講了一個天空和海的故事。天空和海他們彼此相愛,但距離卻是那麼遙遠,但天空知道只要她把自己的藍映照在海上,海就會變得更加湛藍,于是她便把這當作是對海的回應。」
綠羅在說這個故事的時候,表情是傷感的;但這個時候,綠羅卻看到壹青聰閉著眼楮輕輕笑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如初春的寒冰在他的嘴角化開來,他笑的時候,嘴角有最溫柔的弧度,猶如一個純藍的夢境令人迷失其中。
他用一種很平和的語氣說︰「故事還有另外一個版本,就是天空和海會在晚上約會,所以晚上的海才會看起來好像是和天空連在一起的。」
綠羅破涕為笑,「真的嗎?」
壹青聰說︰「等我的眼楮恢復了,我就帶妳離開無道村,帶妳去看晚上的海,妳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綠羅突然間覺得很感動,因為她看到壹青聰的另一面,那是溫柔、善良與感性的一面。
綠羅的肩被壹青聰抱住,他把她擁入懷中,「所以我們也不會有問題的。」
「壹……」綠羅深情地輕喚他的名字,這一刻,她覺得其實永遠並不遙遠。
幸福的感覺在周圍縈繞,久久不散。
第七章
窗外的月亮消失了,無道村的外面現在是早晨。
綠羅睜開眼楮,在床上舒服地翻了個身。
浴室傳來水聲,綠羅的臉紅了,原來昨晚發生的事不是夢。她迅速跳下床,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壹青聰從浴室走了出來,頭發濕滌滌的。
「早安,壹。」綠羅對這樣的氣氛還有些不適應,顯得極為困窘。
「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好嗎?」壹青聰一面說著一面解開浴巾。
綠羅臉上飛起兩片紅暈,迅速從地上拾起壹青聰的衣服。
「要我……幫你穿上嗎?」綠羅小聲的說。她這麼說是考慮到壹青聰只有一只手且雙目失明。
「不用了,謝謝。」壹青聰說著,一邊把衣服穿上。
這時,他感覺到綠羅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綠羅?」
綠羅的聲音听起來帶著幾分嚴肅,「壹,你的左手和月光舞有關吧?」
「嗯。」壹青聰不確定她是否在吃醋。「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我用左手將她封印,所以直到現在左手還被扣在她那兒。」
雖然綠羅知道不可以用一般的眼光去看待壹青聰,但壹青聰的話還是讓她感到吃驚。
「你的意思難道是,只要拿回左手就還有恢復的可能?」
「嗯。」壹青聰簡單地應了一聲。在他看來,那是當然的。
「壹,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月光舞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壹青聰沉默了幾秒鐘,「想知道嗎?妖怪的事妳也有興致?」
「別那樣說好嗎?」綠羅有點難過,「人類也好,妖怪也好,那個根本不重要。」
「在妖怪的世界里,妖狼族是勢力相當龐大的族群,他們有一個世代沿襲的驕傲姓氏──月光。十幾萬年前,月光一族為了家族安全,分離出血統不純但卻擁有強大力量的壹一族形成了分家,與此相對,月光便是宗家。為了防止分家的背叛,宗家集合了數位長老的力量在臨死前用生命寫了一份牽制分家的契約,要求壹一族世世代代都不得背叛宗家。」說到這里,壹青聰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輕蔑,「此契約還有一個無聊的條件,就是一旦宗家的人看上了分家的人,分家則只有一個選擇,即是接受。」
壹青聰說了這些,綠羅已經十之八九能猜到他和月光舞之間發生的事了。
綠羅有些忿然,「這樣無理的一份契約,分家的人又何必要遵守?為什麼不撕毀它?」
「妳認為它只是一張紙?」壹青聰淡然的看向她,「與其說它是一紙契約,不如說是咒縛更貼切些──一道對分家而言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破解的咒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