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見你。」小蘭在她耳邊大吼。
她也沒被嚇到,只是聲音微弱的說︰「沒空。」
小蘭翻白眼,「喔!請問嚴大小姐在忙什麼?」
嚴菲菲這次連話也不說了,一副懶得理人的模樣。
「我看你忙著做白日夢才對!大小姐,趕快振作起精神來,我保證這個人絕對值得你去看。」小蘭推著她的肩膀。
「不看。」嚴菲菲皺著眉頭,寧願忍受助理的力道蹂躪,也不願起身去見路人甲。
「不看你會後悔喔!」
還有誰能讓她後悔?這幾日都在後悔度日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後悔了。
她轉身,不再理會小助理。
「是你日日夜夜想的黃銘鋒喔!」
黃銘鋒,那個讓她想起來心又痛又甜的男人,那個她努力想忘、卻怎麼也忘不掉的男人,為什麼當初她要認識他?為什麼當初她要進去「一片天」……等等,剛剛小蘭說了什麼?
「誰?」她回頭,睨著笑容詭譎的小蘭。
「黃、銘、鋒。」
靜默了半晌,嚴菲菲立刻從床上跳起,奔到鏡子前,拿起梳子梳理忽視許久的秀發,還一邊猛拿化妝水滋潤許久沒好好保養的肌膚,她努力的拍,直到蒼白的肌膚泛起些許嫣紅。
「小蘭,快,快來幫我挑件亮麗的衣服。」她一邊動作一邊對著小蘭嚷嚷,看到鏡子里的自己身形憔悴,真是急得不得了,「小蘭,你看看我,這麼糟糕,我怎麼能見他?咦!你愣在那里干嘛?快來幫我挑衣服……不、不,還是先幫我……」
「嚴小姐。」小蘭無奈的大聲申吟,「你這是見仇人嗎?我看是見愛人還差不多,這麼興奮。」
嚴菲菲陡然愣住,對啊,她在干什麼呢?她有必要為了見一個她應該憎恨的人,而興奮到不知所措嗎?
包何況,她對外宣稱生病,卻打扮得光鮮亮麗去見他,怎麼說都不合理,簡直是拿磚塊砸自己的腳!要不是小蘭提醒,她恐怕會再一次在黃銘鋒面前丟臉。
不行,要冷靜下來,她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不能像初戀的小女生般臉紅心跳、頭昏腦脹。
她可是世界知名的模特兒,見過許多大人物,遇過不少場面,她是成熟、世故、讓人無法觸及的大明星,呼吸……深深的呼吸……
「冷靜下來了?」小蘭靜靜的看著她恢復成平日冷靜的模樣,知道她終于用腦子思考了,這才開口說︰「他在客廳等著,說是來探病順便跟你討論事情,等一下你們談事情的時候,要不要我陪在旁邊?」
沒辦法,她太了解自己的雇主了,怕她到時心動難抑,又做出什麼讓自己懊悔萬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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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周,黃銘鋒的表情雖沒任何變化,但腦中卻不停地思索著,他以為在國外四處奔波的嚴菲菲不會在台灣買房子,沒想到她買了,而且還買了這麼普通、實際的房屋。
他看看屋里的布置,原先他以為以她的身分和收入,應該會布置成維多利亞風格,家具是名師打造設計的,窗簾布料是法國蕾絲,到處是閃閃發亮的金器銀飾,這樣才能顯現她的高貴優雅︰但出乎他意料之外,這里的布置很平民化,頭頂上是超級市場賣的吊扇,腳下是普通的瓷磚,坐的是合成皮沙發,面前的櫃子是尋常家具店的電視櫃……如果不是她在國外的經紀人蘭朵親自告訴他,這是她在台灣的家,他真的會以為這是別人家。
這里跟她的外表太不相襯了。
還有在屋子里到處亂跑的貓兒們,又是怎麼回事?
要養貓,以她的風格也該養高貴的波斯貓、折耳貓,但眼前這群或坐或站或睡的全都是野貓,大部分還丑得要死,缺腿、缺眼、缺耳的都有,她不像是會收留流浪動物的女人,但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明這些殘障貓待在這里的原因?
黃銘鋒覺得自己越來越不了解她,她也越來越吸引他。
這不是好現象,他想。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他望過去,只見嚴菲菲穿著普通的棉質睡衣緩緩地步下樓,蒼白的臉龐帶著一抹羞紅,蓬松的頭發不若平時的柔順烏黑。即使她穿的睡衣較大,但他仍看得出來,她瘦了。
「不會。」他客氣的回答。原本以為她因為那天晚上的事羞于見人而謊稱生病,但此刻看來,她還真病了。
「你的身體還好吧?」
她坐在他對面,順手撈了一只貓緊緊抱著,努力平撫自己迅速加快的心跳,「還好,承蒙你擔心了。」
「請問黃先生這次來有什麼要談的?」小蘭也跟著下來,挨著嚴菲菲坐下。
黃銘鋒沒見過這麼大牌的「助理」,竟跟上司平起平坐,「我想先確定一下嚴小姐的健康情況,好擬定將來的工作行程。嚴小姐,請問你大概還要過幾天才能完全恢復?」
嚴菲菲咬咬牙,她該怎麼說,她不是生病,而是心病,而且病得厲害,要恢復不知得等多久。
「大概再一個星期吧!」小蘭替她回答,拍拍她的肩膀。
她哪會不了解小蘭的意思,但……但在黃銘鋒面前,她就是覺得拾不起頭來,想著想著,頭就垂了下去。
「嚴小姐,這是真的嗎?」他盯著她。
嚴菲菲沒有反應,緊緊抱著貓,力道大得讓那只貓很不安,拼命的掙扎,最後淒厲的叫了一聲,一溜煙的跑掉。
嗚!連寶貝貓咪都欺負她。
「嚴小姐?」
「黃先生不相信我的話?」小蘭皺著眉頭用力給他瞪回去。
他當然相信,畢竟看現在的情況,眼前這助理好像才是主子似的,他今天是來談公事的,當然要仔細地談清楚。
「那麼我想排定一周後進行寫真集的拍攝,然後再進攝影棚錄影,這里有三個電視節目的邀請,都是收視率很高的知名節目,請嚴小姐挑選自己想接哪個節目,我會叫人跟他們接洽。」他把資料遞到嚴菲菲面前,可是她還是頭低低的,理都不理他。
他眉頭一皺,「嚴小姐,莫非你還在為那天晚上我說的玩笑話生氣?」
她僵硬了一下,頭更低了,仿佛恨不得地上穿了個洞,她好鑽下去。
小蘭一把拿過他手上的資料,「知道了,我們對這些都沒意見,你覺得哪個比較好,就先參加哪個吧!到時候把行程表傳真過來,我會負責把她的人給準時送達。」
黃銘鋒真想叫這個助理閉嘴,他想听的是她親口說……
「嚴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不然干嘛老垂著頭。
「黃先生,叫嚴小姐太過生疏了,叫菲菲就好,她不會介意的,我也是這麼叫她。」
他瞪了過去,語氣不悅地說︰「小蘭,你是菲菲的老板嗎?」這麼會自作主張。
小蘭愣了一下,「菲菲才是我老板呀!身為助理,我有責任和義務在老板沒有能力做事時,幫她做事。」
「菲菲哪里沒有能力?」他不信,小蘭這丫頭刁鑽也就算了,只是想不到嚴菲菲竟然會任由小蘭去。
小蘭攬著她的肩膀,笑吟吟的說︰「菲菲現在沒有能力發言,當然由我來替她發言。」
「菲菲,是這樣嗎?」
黃銘鋒看著那個只肯將腦殼朝向他的人兒,不敢相信她的腦袋瓜子竟然還上下晃動起來,擺明自己听話得很。
「菲菲到底生的是什麼病?」
她該不會真如他那晚所言,懷孕了吧?
「相思病。」小蘭口無遮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