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官不用問也曉得怎麼回事,一大早吃飯,他老婆、婢女,師爺都爭著告訴他這正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他還笑胡定宇活該,有兒認不得。
咳!咳!咳!州官清了清喉嚨。
「李芝芯,對于胡定宇的要求,妳有什麼要說的?」真倒霉,他們「夫妻」的糗事竟要他來做仲裁。
「有的,大人,民女實在不明白胡老爺為什麼硬要說我那三個兒子是他的種。」她斜睨前夫鐵青的臉,故意慢慢的一字一字說清楚,讓州官和堂外人群听得清晰,「六年前,胡老爺可是用『通奸』這名義與我協商離異。」
說得那麼好听,「是我休了妳。」他糾正。
她不理會他,「如今他卻認定我的兒子們是他的兒子,大人,你想這是不是很矛盾?」
「不管妳那個時候有幾個男人,藍田種玉的可能就是我,不,一定是我。」看孩子們的臉,算孩子們的生辰,他就能確定。
「如果……」她咬牙強調︰「如果我真的有許多男人,不巧有幾個跟你長得很像,又不巧在同一段時期我跟許多男人在一起,請問,你還能確定孩子們是你的嗎?胡老爺,你確定你要幫別人養兒子?」
胡定宇幾乎可以听到公堂外聚集的人群所發出的嘲笑聲。該死!這女人怎麼可以將這麼厚顏無恥的事說得這麼臉不紅氣不喘,他光只是听而已就羞紅了臉。
「妳……妳……竟然說得這麼大聲,妳……妳……」他手微顫的指著她。
她幫他把話接下去,「你是不是要說我不知羞恥,是個賤人,是位蕩婦,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
他吞了吞口水,小小聲地道︰「沒這麼嚴重。」
她當作沒听到,兀自轉頭向州官稟報︰「大人,就算我的兒子是他的兒子好了,這六年來,他可曾過問,你是個父親,你應該目睹過尊夫人懷孕的辛苦?」
州官沉吟著,憶起賢妻懷孕時的辛勞……
「更別說民女懷的還是三胞胎,辛苦更勝常人數倍。」
嗯!所有人皆點頭稱是。
胡定宇眼看情勢一邊倒,心中暗叫不妙。這……這是怎麼搞的?不該是這樣呀!
「生下他們倍嘗辛苦不說,養他們、教他們更是令人心力交瘁……」
「所以讓他們認祖歸宗,由我來養育他們不好嗎?」他抓住機會發言。
她狠瞪過去,「幫?講得真是好听,應該說是『掠奪』吧?胡老爺,你自始至終打的主意就是要把孩子們從我這個做娘的身邊奪走,不是嗎?」
他倒退一步,沒料到她竟如此了解他,並已猜透了他的心思。他更沒料到自己會直接迎視她充滿恨意的眼眸。
「胡定宇,你倒說呀,說你蓄意要拆散我們母子?」
「孩子們跟著我這個爹會過得更好。」他說著,感覺聲音好空,心頭好沉。
全堂肅靜。
一滴晶瑩的淚水滑落李芝芯的臉頰,然後是止不住的涓涓淚水。
「你好狠的心。」她悲淒的控訴,踉蹌後退,然後乏力的坐倒在地,抬起空茫的眼望向人群、州官,接著問︰「你們要幫這狠心的男人欺負我這弱女子嗎?」
州官實在看不過去了,「我建議你們的家務事最好……」
「妳不要在這里賣弄妳的可憐。」胡定宇指著她的鼻子,暗自把心中的憐惜用力踩下去,「孩子們跟著妳多可憐,瞧瞧妳的樣子就知道了,穿不好,睡不好,吃不好,更別說……教養不好。」不然孩子們怎會貪酒。
她咬牙瞪視著他,「還不是他們的王八蛋爹遺棄不管。」
他是故意遺棄的嗎?「是妳素行不良,到處勾引男人。」
「你有人證物證嗎?」她氣勢熊熊猖狂起來,站起身來好跟他吵,「你有當場目擊嗎?」
「有。」他說得斬釘截鐵,「妳在花園……」
她手一揮,像揮煙一樣,「而你二心二意,朝三暮四可是證據確鑿。」
「妳在說什麼鬼?」他怒吼著。
她也咆哮回去︰「你後院不是住了十二個妾,這不是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不然是什麼?」
他氣得臉部扭曲,「我是男人。」娶再多妾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恨得眼露猙獰,「我是孩子們的娘,他們不需要再多十二個後娘。你要孩子盡可找她們生呀!」
堂上一陣大笑,誰不知道胡定宇就是生不出孩子才娶這麼多妾。
「她們生的保證是你的,只要你牆高得連鳥都飛不過去。」
笑聲更大。
胡定宇氣得眼楮都紅了,「李芝芯,妳……」
「胡定宇,這是你的報應。」她故意這麼說,不忘加上補充︰「後悔了吧?誰教你當初錯待我。」
好,拿孩子當武器威脅他,挑他的痛處嘲笑他。要他後悔?哼,他才要讓她後悔這般牙尖嘴利。
沖到州官面前,他劈頭就說︰「大人,我捐獻五千兩,供作州衙裝潢。」哼,他就是錢多,有錢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使州官辦事。
瞧,州官這不就眼楮亮了起來。
「再加兩千兩,裝設州衙的庭園。」雖說這州衙根本沒什麼庭園可言,但他的目的只是賄賂。
而她卻什麼事也沒做,還打了個呵欠。
州官不免有些好奇,「那李老板妳呢?」不奉獻什麼表示心意嗎?
李芝芯從懷里掏出個小布袋,雙手捧上,「請大人看看里頭的東西。」
是什麼?州官好奇的讓師爺拿過來看個究竟,打開袋口,把里頭的東西往案上一倒--是個小金印。但這是誰的呢?
在眾人狐疑的眼光下,州官拿起小金印仔細瞧著,然後眼珠倏忽睜大,上頭的字樣竟是--安寧公主李世燕。
「這是?」驚疑的視線射向她,難道眼前的女人不是李芝芯?而是大安國失蹤已久的長公主?
「金印的主人是我的結拜姊妹,近日內會來拜訪大人,在那之前,小女子就請大人多多照顧。」
難怪她不跪,她要真跪了,他這個州官還真擔待不起。
州官冷汗涔涔的把小金印送回小布袋,然後恭恭敬敬的快步從堂上走到堂下,雙手奉上。
「到時候,還請李老板多多美言。」州官順便諂笑。
李芝芯拿回小金印放回懷里,傲然地睨了胡定宇一眼。
他不明白呀!那小金印的主人是誰,竟能讓州官的態度驟然大變。
「大人,那金印是?」
「就是……」
「不準說。」她打斷州官的話,寒眼冷笑,「他喜歡當胡涂人,就讓他胡里胡涂一輩子好了。」
算了,以為他愛知道啊!誰鳥那印章的主人是誰,他在意的是……
「我的兒子們……」
「這金印的主人也是我兒子們的干娘,大人,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她便大搖大擺的走了,心里的感受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痛快。她在心中暗笑著。
他不解的瞅著她往外走的背影,「這是……」
「你放棄吧!」州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那七千兩我也不要了,你那個前妻後台硬得很,誰都惹不起。」
噯,至少也該告訴他,她的後台是誰,他才好計量接下來該怎麼做啊!
就算李芝芯的後台是天皇老子,他也不能就這麼束手無策,眼巴巴的瞧著她的店鋪人來人往。
懊死,這益州的百姓一听說她的後台很硬,就紛紛前來攀關系、套交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買她的茶葉。而她還真敢賣,明明只值一百文的劣等烏龍茶,她竟敢賣十兩。
可買的人卻心甘情願,而且還絡繹不絕。他就不信那些人買了茶葉是真的拿來泡茶,哼!煮來洗腳還比較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