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豪邁山莊隔壁的那棟?」
「就是它!假如你有意思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看房子。」
原來,是古先生打電話給他,表示他姑姑要賣春櫻山莊。沒有嫂嫂住在隔壁,日子顯然對他老人家來說是孤單苦悶了些,所以也要住進養老院了。
記憶中,春櫻山莊要比豪邁山莊小得多,蓓蕾第二天趕去看房子的時候,正印證了這個印象。不但要整修的地方很多,格局也完全沒辦法相提並論。不過,還是滿有發揮空間的。
由于面積比豪邁山莊小得多,又特別需要大幅裝修,屋主開出來的價錢也特別便宜。
蓓蕾特地在樓下客廳及廚房多走了幾趟,樓上有一間臥房和浴室。她由後窗往外望,一片青翠映入眼簾,精神隨之一振,覺得非常輕快,感覺也越來越好,毅然買下春櫻山莊。
「你去看房子沒有?」蓓蕾的母親很興奮地問。
「看啦!」
「覺得怎樣?」
「我看得大修喔!每個房間都要重新裝修,而且……」
「你自己喜不喜歡?」母親最關心這個,「那個地點滿不錯的。」
「何止不錯,簡直棒呆了!」蓓蕾由衷地說,「我……我真的會愛上那個地方。」她有些猶豫地追加一句,「不過……」
「不過什麼?」
蓓蕾曾經跟母親提起過一次崔航德,沒用「欺壓」兩個字就是了。「那‘他’怎麼辦?」
「他?誰啊?」
「我的鄰居嘛!」
「照你說的,他只是偶爾去那里度周末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斯黛慢條斯理地說。
「說的也對。」蓓蕾點點頭。
「再說,假如他真的忙到只能把豪邁山莊當成避難所的話,我看也一樣住不久,」斯黛又補充一句,想替寶貝女兒打打氣。
「嗯,也對!」她想起今天匆匆的一瞥,崔航德好象在樹籬那兒裝修了一個大型車庫。不用說,一定還有其它許多類似的現代化設施。假如豪邁山莊真的會二度上市,將來求售的價錢鐵定是個天文數字。蓓蕾當初就已經東拼西湊了,漲價後自然更買不起。
這次她可不想重蹈覆轍,直到古太太本人和她簽下合約以後,才認為房子是屬于她的。
今天,是6月的第1個星期六,她的喬遷之喜日。守著春櫻山莊的小窗,原先屬于豪邁山莊的種種魅力,其實想想,這里也毫不遜色。打從簽下合約的那一刻起,她才真的放下心里七上八下的牽掛,覺得踏實,覺得沉穩,總算有了自己的「家」。
第二章
禮拜天早上,蓓蕾一醒過來,就三步兩腳地沖到臥房窗口,迫不及待地敞開窗戶,深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嗯!此身不即是在天堂嗎?
盡避所有的房間都得重新裝修以後才能住人,她一樣有家萬事足地望著窗外美景發呆。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注意身邊的景物。萬事起頭難,瞧花園草長葉亂、一副荒園德性,干脆就從那兒開始好了。
其實也用不著急于整理花園,屋子里該出力的地方多得是,怎麼輪也輪不到把它放到第一優先的位置。問題是,一籬之隔的另一邊花園修茸整齊,看了就惹人氣。
難得露面的崔航德,即使人不在,花園倒弄得挺漂亮。
看來就算野草見了他,也得知趣地少長兩寸。
航德的豪華房車就停在山莊前面的大馬路上,蓓蕾想起那男人曾大興土木,修建了一個大車庫,既然車在外頭,顯然昨晚沒回來。就她現在的位置,除非整個趴到窗戶外張望,否則根本看不到車庫。
不過,她並不想干這種無聊事。
原本堆在路上的那誰建材,已經全無蹤影,一定是用來蓋了車庫。
說起來航德也真的很用心,雖然是新車庫,所有的建材顏色卻和山莊原始樸實的風貌一模一樣。假如是第一次到這里,打賭會以為當初蓋房子的時候,是連著車庫一起蓋的。
上次指控航德惡意拆屋的事,看來似乎過火了些,他還挺有審美觀念的呢!
蓓蕾先洗個晨澡。然後才好整以暇地開箱開櫃。有大包大包的瓷器,也有堆得滿坑滿谷的家具,其中,大多是老家那兒搬過來的。陸普汝新婚家里什麼都不缺,自然就全塞到她這兒來了!
看來,起碼得忙一兩個禮拜才弄得完!
「老媽說的真對,」禮拜五下午,忙里抽閑的老岳問蓓蕾新家的狀況,她答道,「開箱開櫃的根本就做不完嘛!」
「怎麼,還在整理啊?」
「今天晚上是最後一箱了。」她說。老岳這兩天又四處鑽營調頭寸,到處踫釘子。撞了滿頭包,她不想讓老岳為自己的房子事操心。其實,她明天打算把客廳里原來的舊壁紙撕下來,再貼新的壁紙。
看樣子老岳這次情況愈趨惡劣的財務危機,真夠他頭痛了。
當天晚上,蓓蕾趕回家繼續未完的新居大事。
又是周六上午,陽光明媚,萬里無雲,蓓蕾興奮地敞開所有門窗,為眼前寧馨怡人的美景深深著迷。她精神振奮地拿起鏟紙刀,動手刮壁紙。
才刮沒一會兒,她就發現原來手下這層壁紙,是直接貼在舊壁紙上的,這一層一層沒完沒了的,牆壁上最少前後貼了5層壁紙,用的還都是強力膠,扯都扯不開。
奮斗了一上午,汗流浹背的蓓蕾上氣不接下氣。
我得先來杯飲料,她告訴自己,應該到廚房去慰勞自己一大杯檸檬汁。
順手在廚房拿起一把椅子,索性移到後花園,讓自己好好休息10分鐘。
才坐下沒一會兒,正兀自對著滿園雜草出神呢,突然隔壁傳來一些聲音。
假如沒猜錯的話,豪邁山莊的男主人來此一游羅!
直覺地,她想起身折回屋里去,又停下腳步,這是自己家,干嘛走開呢?
耳邊傳來車庫門開、車輛駛入及門關妥的聲音,似乎有點宣告「此地是本人產業」的意味,蓓蕾堅定地排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不必如此緊張,這男人可能早就從前門進去了。
才剛喘口氣,他居然毫無預警地由後方出現。
不服輸的個性令蓓蕾毫不讓步,站在那兒紋風不動。
「早啊!」她有些殭硬地向眼前這高大黑發的男人打招呼。航德的眼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來,由自己往後扎妥的長發、修長的腿,直看到里著涼鞋的腳趾頭。
蓓蕾突地對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些心慌,全身上下就那麼一套單薄的運動短衫褲,更顯得自己長手長腳地全身不自在。
可是,天兒這麼熱,有誰會全副盛裝地去撕壁紙?更何況這份工作又髒又重,能把人累死。
航德終于收回目光,卻也沒有回禮道早,只是簡潔地說︰「你應該不會很吵吧?」
才說完話就立即轉身,打開莊門大鎖自顧自進去了。
蓓蕾盯著他剛漆好的後門,本來也想折回屋里,可是心里實在有氣,又倔強地在那兒站了5分鐘。
回到房里,她也慢慢想通,為什麼一開始,他會猜測她是個安靜的鄰居。
去年看豪邁山莊的時候,偌大的屋子里一點人聲都沒有;如今她就住在緊鄰,隔壁任何一絲聲音,她都能听到清清楚楚。
站在廚房里,就能听到他在廚房里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她的廚房窗戶是開的,他也一樣,甚至還能清晰地听見他摔冰箱門的聲音。
天哪!造化真是捉弄人。
她終于想起當初在豪邁山莊走動的時候,就發現兩個山莊的客廳其實也只有一牆之隔。而且正是這同樣的一道牆,分開了他和她的臥室,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