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他輕聲呼喚石頭上的女孩子,「餓嗎?」
「嗚——」寒星輕輕抽了一下鼻子,沒有抬頭,更沒有回答。
里奧嘆了口氣,最近嘆氣似乎成了他的習慣。是從听說池寒星要逃婚開始養成的吧。不過,這孩子還不是一般的倔。打開背包,里奧取出里面的巧克力,遞到池寒星的面前,「吃吧。吃完了我們還要趕路。」
池寒星抬頭望望身邊的里奧,又低下頭,接過里奧遞過來的糖果剝開塞進嘴里,「謝謝!」她輕輕地說。
「你——」里奧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在疼,她就這麼相信陌生人?不怕巧克力里面會有什麼藥物之類的?就不怕我?
長嘆了口氣,坐在池寒星的身邊,里奧偷偷瞟了一眼池寒星,見她的臉色有所緩和才再一次開口︰「寒星,那個名字的事情,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好。不管怎樣,它都是父母給我們的,是他們對我們的愛的證明。」
「對不起,因為那個名字我不喜歡。」池寒星如實回答。那個同樣叫卡米亞蒂的人在成為她未婚夫的同時,也把她永遠束縛住了。
「有什麼特別的?」里奧問。
「會想起很不好的事情。」池寒星說。會想到那不堪回首的十三年的周六,還有那些把她當花瓶或者是小丑去品評的貴婦人們。
「是嗎?」里奧說,「因為是同里奧皇儲……現在應該說是皇帝陛下吧。我是和他同一天出生的,知道了他的名字之後父親就把同樣的名字給了我,如果你不喜歡可以叫我亞迪。」
「亞迪?」池寒星重復了一下,「這個名字好,我喜歡。」說完,就又笑了一下,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吃著巧克力。滿臉柔情的里奧望著心愛的未婚妻專心的樣子不得不承認,女孩子的脾氣的確像極了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還不知道他的這個滿臉幸福地吃著巧克力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皇妃,知道真相後會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自己。
香甜的糖果很容易讓人的心情變好。一塊巧克力下肚之後,池寒星的心情也隨之好了很多,似乎一切都不算什麼了。自己那個被丟在帝都的未婚夫沒有什麼了不起,身為未來的皇妃卻在婚禮之前逃婚沒什麼了不起,就連腳下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使盡頭的路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不管怎樣看來,在宇宙港為了躲避眾多的目光沒有搭乘巴士多少都是個沒有辦法彌補的錯誤。現在,池寒星除了背包里幾件換洗的衣物和隨身的幾張存了零用錢的銀行卡外一無所有。雖然暫時有食物吃,但是還有兩天的路走,也許這兩天要餓肚子了。一想到這些,池寒星的心又沉重下去。
環視四周,太陽離開了中天,收斂了她一部分的灼熱。溫和的風吹過水面泛出層層的波浪。腳下是嘩嘩作響的流水,這樣的天氣,空氣中也仿佛充滿了快樂。
只要走到鎮子就好了,在那里住一段時間。自己的出走雖然會給帝國帶來不小的震動,但是震動之後一切就會回到原來的樣子。里奧皇帝會再次結婚,他不可能執著一個未曾蒙面的女子終身不娶。也許會耽擱一段時間,不過等他確認自己確實是消失了就很快會有另外一個皇妃。父親和哥哥在軍部的身份保證了家里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帝國的君主也不會因為一個女孩子就遷怒于國家的重臣,等一切都平息之後,自己就可以回去了。父母的責罵自然是免不了,但是與這些相比,自己能夠安靜地度過余生才是最重要的。那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想到這里,池寒星的臉上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
「在想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池寒星面前的里奧問,「想什麼呢?表情這麼豐富?」
「啊——有嗎?」池寒星抬起頭,心虛地回答。四目相對,空氣中有什麼開始改變了。里奧那雙清澈的眸子在河水的映照之下閃著清澈的光芒。眼底,無盡的激情與纏綿的愛意交織在一起,足以讓世間所有的女子為之心動,為之瘋狂。此時的池寒星就在他溫柔的目光籠罩之下,仿佛被攝去了魂魄,她幾乎不能呼吸了。瞬間的迷離讓里奧的心不由加快了跳動的節奏。面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他的夢中情人,他無論如何都要得到的人。他慢慢俯體,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池寒星溫潤柔軟的唇在吸引著他,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
「嗚——啊——」池寒星突然叫了出來。就在里奧接觸到她雙唇的一瞬間,有什麼閃閃發亮的東西在里奧的眼角一閃,那是——他撲向坐在岩石上的寒星,把她撲倒在河岸上,抱著他在土地上翻滾而過,借助地上一塊並不突出的石塊減緩了他的沖力,他順勢坐起來。
一顆金屬子彈擦過池寒星的頭發,打在了他們剛坐過的岩石上,磕出一個火花,反彈之後落在河水里。
「怎——怎麼回事?」光電火石之間池寒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別動。」里奧將聲音壓得很低,他把手伸進自己的背包里模出手槍,另一只手將池寒星的頭護在自己胸前,「真是該死。」他不滿地嘟囔著,竟然敢攻擊自己的君主,這些混蛋是不想活了。不過,最讓他生氣的是,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馬上就要吻到池寒星了,他從來沒有離池寒星這麼近過。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大開殺戒,弒君者誅,這是千古不變的法則。
「臭小子,那是我看中的女人。不想死就別搗亂,把她還給我。」不遠處傳來什麼人的叫喊聲。
「渾蛋。」原本不該出自像他這樣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的話語不由沖口而出。竟然敢打自己皇妃的主意,他們還真是自己找死。很久以前他就接受過教育,一國君主的東西是不允許任何人窺伺的,何況是心愛的人。
「是什麼人?」池寒星問,直到現在她還沒有搞清狀況。
「宇宙港遇到的那群混蛋。」里奧回答。他慢慢移動了一體。他和池寒星正躲在另一塊岩石的後面,在平坦的地帶,這塊一米半高的岩石是一個絕好的躲藏之處。
「听到沒有?小子。把她給我,那是我的女人。」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遠遠傳來,听聲音,里奧判斷至少有八九個人正走過來。
「你——嗚——」男子的話顯然激怒了池寒星,她差一點站出來與男子理論。幸好,里奧手疾眼快一把將她牢牢地按住,他用沒拿槍的手堵住了池寒星的嘴,迫使她咽下想說的話。
「別擔心,交給我,你一不小心出去就會被當作人質,那時候我會很為難。」里奧說,他的呼吸略顯急促,吹在池寒星的耳邊癢癢的,池寒星的心忽然就沉靜下來。
「會死嗎?」蜷縮在里奧懷中,池寒星問。擋住他們的岩石沒有大到足夠讓他們可以自由活動,池寒星被里奧護在他和岩石之間,她的頭貼在里奧的胸口上。除了父親和自己的兄長,她還從未和任何一個異性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而這名男子在不久以前還差一點吻了自己。池寒星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里奧左手的衣袖,她的臉紅了。幸好里奧並沒有發現,他現在最專注的事情是不管怎樣,一定要好好保護池寒星。
「怕死嗎?」里奧臉上掛著笑容,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平復池寒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