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不恨我吧?」
她站在他的面前,心里發緊,不知所措︰「我真想恨你,但做不到。至少現在做不到。也許,你走了後,我就做得到了。我愛你的孩子,摩根。我是把他們當作親生孩子來愛的。在我的心里,他們是我的。我無法生育我自己的孩子。你的孩子們彌補了我生理上的缺陷,我原先不知道有這樣的缺陷存在。
「我說這些話,並不是要你同情我。同情是我最不想要的東西。我只是想讓你理解我的感受。你是他們的父親。他們愛你,需要你。他們等了你好久,等你回家。」
莎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眨眼將眼中淚水擠掉︰「如果你給孩子們建立一個家,跟他們呆在一起,而不是滿世界漂泊,我想,這才是給孩子們的最好東西。我真高興,為了孩子,你來了。我會想念他們,想得發瘋的。你是他們的父親,他們理應跟你在一起。」
她轉身離開他,簌簌淚下,滿臉是淚。
摩根凝視著無人的門口,傾听她輕盈的腳步聲走過房子,皺眉沉思。他心里毫無懷疑,她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實意的。
這個女人真有風度。
她的眼楮是灰色的,當然是灰色的。
莎拉躺在床上,望著戶外路燈映照在天花板上的亮光,好幾個小時這樣睜眼望著。
算了,她對自個說。就算是我被他迷住了。那又怎麼樣?最後一個迷住她的男人是加利。那是在恰當的時候,恰當的地方。這次卻不是如此。摩根?福思特在這兒僅呆幾天,只呆到重新獲得對孩子的監護權為止,然後他就要離開,一去不復返,孩子們也是如此。
算了,傷心就傷心吧。這不是第一件傷她心的事,也不會是最後一件。
他有著世界上最動人的肌膚,這與她有什麼關系?還有他那世界上最雄健迷人的胸部!以前,她從未見過,成年男子的胸口是沒有胸毛的。他的胸口真光滑,曬成健康的茶色,肌肉構成山丘和山谷,逗引女人的手去觸模探求。
但不是她的手。不,決不是她的手。
盡避幾乎徹夜未眠,不用鬧鐘,莎拉還是在太陽初升的通常時刻醒了。醒來後,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睡在她家客房的那個男人。今天早上他的背傷變得怎麼樣了?
她煮好咖啡,然後去放雞,讓雞自由活動。她得等到孩子們下樓來之後,才去檢查摩根的傷口,到那時他肯定睡醒了。在孩子們的一片鬧哄哄聲中,他不可能不被吵醒的。
孩子們一走出屋子干早晨的活兒(活兒很少),莎拉就敲響了摩根的房門。房門馬上開了,她見他照她昨晚說的話做了--沒穿襯衣光著上身,她心里一陣發緊不自在。
她不知眼楮望哪兒好。他那寬闊光果的胸膛,使得她的呼吸莫名其妙地急促起來。他那深邃的深棕色眼楮,使人不再感到安全。
「早上好,」他嘟噥說。
她一走進他的房間,他立即把房門關起來。她想要把房門打開,他制止說︰「我不想讓孩子們看見我的背傷。」
莎拉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們兩個都沒有尷尬不自在的感覺。「轉過身去,讓我看看那些紗布。」
他轉過身去。她撕去膠布,揭掉紗布,見傷口好多了,很是高興。「不用再敷紗布了,讓傷口接觸空氣好得快些,」她說,將搭在肩頭的T恤衫遞給他。「你穿上它,就不會弄髒你的襯衣了。我想,它夠寬松的,好讓空氣流通。」
摩根舉起肥大的T恤衫,做了一個鬼臉。T恤衫肥大得足可將他從頭到腳套進去。「你丈夫的?」
莎拉笑起來︰「天哪,不是的!加利的個頭還沒有你的個頭大。那曾經是我父親的。」
「曾經是?」
「十二年前他就去世了。」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收藏著他的T恤衫?」
莎拉只是聳聳肩頭,不願告訴他原因。她的這個動作,讓人感到她在極力回避這個問題。
五分鐘後,他們大家坐在桌旁吃早飯,安吉突然用手指著父親質問,將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他為什麼穿著你的睡衣呀,莎拉?」
莎拉的面額臊得飛燙,一片鮮紅。
摩根差點被口中的咖啡嗆住。
第三章
從早餐那時起,莎拉整天悶悶不樂,情緒低沉。一吃完早餐,她就跑出屋子來到菜園。她氣得不行,不知是要把剛才拔起來的雜草塞進安吉張開的口中,還是擲到摩根?福思特的臉上,或是塞進雜草根扯離地面造成的泥坑里。
每次她抬頭張望,總是見摩根站在附近注視著她,顯出沉思的眼神。他微微抿笑著朝下瞧瞧身上的T恤衫,然後又看看她,再後用手掌後部擦擦T恤衫的胸部,笑得嘴兒咧開了。他那種笑模樣逗得她心里真樂。
早上的時間,這樣的動作他做了好幾次,每一次他這樣做,總要逗得她直想笑。後來,他走進菜園來到她身邊,她則假裝全神貫注在一行洋蔥上面﹒恰好這時,杰夫和羅布飛跑來到菜園籬笆旁,使她避免了應付摩根。
「我們可以邀請本和肯尼兩人過來,與爸爸見見面嗎?」羅布問道。他和杰夫一會瞧瞧莎拉,一會看著摩根,不知該問哪個人才好﹒
莎拉一點也沒有猶豫。他們是摩根的孩子,但這是她的家。她不想讓他產生這樣的想法,以為她會順從他,由他來決定誰該來家誰不該來,于是決然回答說︰「當然可以,邀請他們來吧。」
「太好啦!」杰夫歡呼說。兩個孩子一步三跳地奔回屋子,弄得門簾發出??的響聲。
「本和肯尼是誰?」摩根問道,將目光從屋子轉到莎拉身上。
「他們居住在我們的後邊,在山坡那邊。他們是羅布和杰夫最要好的朋友。他們的父親,巴里,是個農場主;而麗塔,他們的母親,自從讀中學起就是我的至交。」
摩根嘿嘿笑著,抬起額頭,一只手摩挲著腦部︰「你的至友知道,你把自己的睡衣借給你幾乎不認識的男人穿嗎?很少有女人願意給一個陌生男人月兌襯衫的。」
「哦?」她說,裝出迷惑不解的樣子。「她們不願意嗎?真好笑。我總是這麼干的。」
「如果我是你的話,爸爸,我就要留神些,」韋斯突然插入他們的談話,使莎拉吃了一驚﹒「下一次你需要借她的睡衣穿,她可能會把她那件小小的粉紅絲帶睡衣借給你。穿上它,你會顯得更滑稽。」
摩根嘲諷的眼神不見了︰「粉紅絲帶睡衣,嗯?」
對他那樣的說話語氣和眼色,莎拉極為生氣。在他昨晚對韋斯作出那樣的看法之後,她十分明白,此刻他心中的想法。他認為,她常常穿著緊身睡衣,在極易上鉤的十多歲兒子面前走來走去,賣弄風騷。她張開嘴巴瞪視以使他恢復常態,跟著又緊緊閉上嘴巴,露出一副凜然不可冒犯的神情。她淒測地想,他想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好了,隨他去,沒有任何必要跟他作解釋,反正他也不會在這兒呆多久的,他一走,憂悒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來呀,爸爸,」韋斯說,對眼下發生的事懵然不知。「我領你去四處看看這個地方。」
莎拉怒望著他倆離去,一言不發。夠了,這樣用手拔雜草。她想要拿點什麼東西來出出氣,于是憤激地抄起鶴嘴鋤,將惱恨一股兒全發到雜草頭上,這些雜草竟然膽敢肆意強佔菜畦間的走道。
羅布和杰夫?啷一聲從屋子後門沖了出來,跑過莎拉身邊,沒顧得上看她一眼。他倆成之字形往屋後的山坡上跑去,顯然是去見本和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