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你知道她的事?」
「現在全東南亞的女性都知道她讀幼稚園小班時喜歡穿黃色尿布。」美少女僵僵地笑了笑,「雅人的神經只是粗了一點而已,但你——衛無敵,卻根本就不存在神經這種東西,所以就算你非禮了月球總統的愛女我都不會擔心你出事,回去好好看看這幾天的報紙,欽佩一下狗狗狗轟炸珍珠港的威力,再給你的達令打個電話,拿出你僅有的溫柔去安撫她。不過我不認為她會繼續保持和你交往的關系。」
衛無敵出乎她意料之外竟然沒有回嘴,真的揣起手機,默默地轉身走了出去。
「唉,果然是戀愛了呦。」專門培養帥哥藝人的美少女老板失落地呢喃一聲,噘嘴抱起放在桌上的毛毛熊,注視桌上那張留著長辮子的美男照片,「嗚,我的愛情花朵為什麼遲遲不肯開?」
「小魚,你準備好了嗎?」
老板娘神情肅穆地站在緊緊關好的拉門畔,正色凝望一身運動服的少女。
「嗯!」少女彎腰綁緊鞋帶。
「要不要爸爸送你一程?」
老板攏袖而立,站在樓梯口以擔憂的眼神注視愛女。
「不用!」少女起身,左轉右轉各三下,再做擴胸深呼吸。
「大小姐,來,先喝牛女乃,你現在需要體力!」康伯抬起手肘擦擦縱橫的老淚,遞過一瓶剛剛溫好的光明牛乳。
少女點頭接過,兩腿分開與肩同寬,單手叉腰擺出標準歐巴桑的姿勢,把頭一仰,「咕嘟嘟」地一口氣喝到見底,還發出「嘶」的一聲。
「好了嗎?」三位家人一同發音。
「沒問題!少女用手背抹了抹嘴,伸出大拇指示意OK!
「路上要小心呀。」
回應三位親人悲切的語聲,是少女回眸的一笑,冬日的晨光淡淡地射來,映照著少女血色不足的蒼白面孔,堅毅的神情一如西部電影里出發前的槍手,大有一去不返的決絕。
「放心好了,我是不會有事的——」
隨著語尾最後一個字迸發,少女「刷」的一聲拉開大門。
分明是冬天,卻有著比夏日更毒辣的白晝光撲面射來,喀嚓 嚓聲此起彼落不絕于耳。少女漠然地抬起頭,牆上、樹上、大門口埋伏整夜扛著各種攝影器材的人們同時張開數十張嘴巴,手持話筒爭先恐後地向她涌來。
「蘇小魚小姐!您終于出來了!我已經在這里等了一個晚上,請回答我,你和衛無敵從六歲就開始交往的消息屬實嗎?」
「听說你們是指月復為婚?您對包辦婚姻有何看法?」
「現在網上都在流傳衛無敵其實是女人,而你才是男的,你們是在同一障礙癥同好會上結識,他對你說的第一句話是︰哥們,你早上吃了嗎。這些傳聞到底有百分之多少的可靠性?」
「切!老土!」記者之一不屑地駁斥同行,「你那個消息昨天星夢工廠已經闢謠了,現在最新的版本是衛無敵是蘇小姐失散多年的兄長,他們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墜入愛河的悲劇情侶。」
「呸!我們KVV電台報道的才是真實的新聞!衛無敵其實是蘇小姐母親的情夫,蘇小姐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不幸花瓶!」
「蘇小姐——」萬人大合唱,「請你說出事實真相!」
「……」蘇小魚胸膛一陣劇烈地起伏,再次仰頭做了一個深呼吸,抬手將父愛的證明——棉花塞,塞入耳中,然後儀態萬千地沖娛記們揮了揮手,微微一笑,「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
眾娛記異口同聲道︰「為人民服務!」
蘇小魚保持笑容揚臂擺腿,霍然向前狂奔書包里裝著板磚以擋我者死的氣魄沖殺出一條血路。沿途只聞中招者一片慘呼,間或伴隨同志們挺住,俺們花邊記者是寧死不屈的諸如此類充滿勵志性的倡導吼叫。
蘇小魚如台風眼,眾記者便是包裹著她的暴風圈,所過之處災情慘重。左右鄰居聞聲而起,隔斷王大媽罵孩子︰「你看!連蘇小魚都沖出大門了,你鐵定遲到了。」
跑、跑、跑!蘇小魚拼命地跑。寒風凜凜吹得臉生疼,拜狗仔隊所賜,體育成績有了突飛猛進之進展。
追、追、追!不要責怪娛記們沒有愛心,試問,良心與獎金究竟孰重孰輕?
望著滾滾塵煙,早點鋪里的小學生們興高采烈地拍手,「看!是蘇小魚來了!」
不明真相的妹妹頭女生含淚瞧著被一大幫男女狂追不舍呼嘯而去的蘇小魚,艷羨的口水滴滴,「嗚,她真是受歡迎。」
「媽媽,那是什麼?」路過的小朋友好奇地歪著頭,扯扯年輕母親的衣角,細聲細氣地問著。
「小孩子不要看!」當媽媽的趕緊捂住孩子的眼楮,沉痛地回答︰「那是人世間的悲哀。」
「什麼悲哀?」小朋友女乃聲女乃氣地抬起天真無邪的大眼,「我們幼稚園的老師說,不懂就問。」
「……反正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做母親的悲涼地一笑,「有些事,早知道不如晚知道為好。」
小朋友好開心地咧開嘴,露出兩顆被駐掉的小黑牙,「爸爸也這麼說耶。」
「哦,什麼時候?」
「昨天他看到年輕鼠鼠(叔叔)送媽媽回家的時候……」
「蘇小魚同學,請問現在是幾點幾分?」高個男子將手臂連同手表一齊送到蘇小魚面前。
「老師,您想對表白嗎?」少女很配合地掃了眼自己的手表,霍然驚呼︰「哇!老師!你的表快了好多耶!」
「不要裝傻,」男子晃晃指尖,「是你遲到了!」
「老師——」蘇小魚一聲哀鳴,「我是有原因的!不然你可以問大家!」她可是突破層層關卡才沖來補習班的耶。真是人衰喝風也塞牙,遇到這位如今難得一見潔身自好從來不看電視不听八卦的超特殊份子。
「同學們,你們認為我有原諒蘇小魚遲到的理由嗎?」
注重民意的老師身子一傾,雙手撐住講台,威懾力十實地向下掃瞄。
「沒有!」佔總人口一半的女性同胞超大聲地同時開炮。眼底噴射的嫉妒火花差點沒把蘇小魚從頭到腳燒到不剩一根毫毛。
「很明顯,」老師點點頭,「大家都認為遲到是可恥的。蘇小魚,去走廊好好反省一下,想想你為什麼會站在那里。
左右手拎著水桶站在門外,蘇小魚喃喃自語︰「為什麼?這是多麼顯而易見的問題。我會落到這個境地,歸根到底,都怪衛無敵……」
試想半個月前,她還過著有理想、有計劃、有目標的人生!
夢想是成為普通公務員,實踐夢想的第一步是考上金牌名校春秋學院!
結果變色龍從天而降,成功地顛覆了她以往的平靜人生。
嗚——想想也要悲從中來。為什麼人家是天上掉下一個林妹妹,而掉到她面前的卻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大BT。
好吧,性格是那樣也就認了。偏偏他長得還那麼過分。早八百年前她就寫過「過與不及」的論述題,深知中庸保險的道理。
天下男人那麼多,白馬黑馬還有斑馬,她挑哪個不好,卻偏偏招惹一個萬人迷。沒錯,他是女性殺手。而自己很有可能淪為被Fans殺的女性。真是一字之毫差之千里!
最可惡的是,那個沒事就笑得很壞,纏她纏得要死的臭男人竟然被他老大一個電話乖乖召喚回去,然後就給她來個音信杳無。
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還沒有瘋掉真是堪稱人類醫學史上的七大不可思議。她覺得在等待中度過的每一分鐘都像是一種殘酷又奇妙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