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那兩個好像是那天和我們吵架的誒。」以綺緊張。
「不會吧。」娜娜一臉糟糕的糗相,「要是被他們看到我們坐在這里……會不會也把我們當成買牛郎的啊。」
「你現在才想到嗎?」以綺反問,簡直坐立難安。特別是看到那個叫阿晶的牛郎,竟然真的過去打招呼,三人低聲交談,接著大個子往這邊扒頭,以綺頭皮麻炸炸。
娜娜一臉慘相,「完了,你發現沒有。他在看我,他在看我!他一定認出來了,他要來嘲笑我。嘲笑我是沒人要的老女人,要靠花錢買的……」
以綺自己也心口怦怦跳。只希望那兩個人不要真的移駕過來並桌啊。她的心髒會爆炸掉的。從小到大都是優等生,一流大學畢業,進入一流大學工作,人生的道路上沒有受過任何人冷眼的二位美女,人生最大的危機眼看著就要爆發。然而老天爺似乎並不打算垂恤她們這倒霉的巧遇。
「多麼巧啊。」那一邊,喬朗已經超級痛快的揚聲說著,咧著大嘴,以如果不是他天生條件太好一定會變得蠢不可及的笑臉,邁著長腿,踱了過來,一就擠開了美少年們坐在了娜娜的身邊。
「這不是七寸高跟鞋公主嗎?」
「拜……托。」娜娜可憐兮兮氣勢全無但堅持吐槽,「是三寸好不好。你到底知不知道一寸等于幾厘米?」
喬朗一愣,皺眉思索起來。抓撓著臉部的動作,更讓娜娜感到絕望。啊啊。就是這麼一個連一寸等于多少CM都不會換算的蠢才,也有資格來嘲笑她了。
「切。管他的呢。你來買春啊。」
下一秒,毫不在意地拋開了想不通的問題,從懷里翻找香煙的俊男,一邊把煙夾在鼻子和嘴唇之間,一邊眉飛色舞就像娜娜所想象的那樣,毫無新意和同情並超越了她能想象的直接和粗魯,就這麼直接拋來了連張姓女經理都臉色為之動搖的問題。
「看不出來。其實你條件還蠻好的。」金色燈影還在頭頂旋轉,俊男的濃眉深深皺起,斜眼打量著渾身僵硬可憐不幸的都市麗人。「我以為你是那種被男人寵壞的類型呢。沒想到你是肯花錢砸小男生的大姐啊。」
這個人、這個人、這個人。僵直不動的娜娜渾圓的眼中幾乎就要流下淚水。怎麼會有這麼白目、KY、生冷不忌、人家討厭什麼就非要說什麼、還這麼大咧咧個性的人啊。
那種上下打量著娜娜的目光,那種嵌在眼神中略帶匪夷的深深不滿。不就是踩到了他擺的地攤嗎!有必要這麼洶涌強烈的報復嗎。更可怕的是,娜娜出于野性的直覺能夠感知,對面這個英俊帥男還沒有絲毫想要刻意報復的念頭,就是所謂天生的白目啊啊啊他的每句話都是利刃啊。
娜娜幾乎流淚奔出酒吧。連被扔在那里瞬間挑高了眉說不出話只能指著自己暗示︰不能就這麼把我扔下啊——的以綺,都顧不了的逃走了。
她被她所輕蔑的、一個擺地攤、混酒巴、和牛郎住棒壁、輕佻、無知、不懂算術、天生魯莽、唯一的優點只是臉孔英俊英俊特別英俊並且還是她所欣賞的那一種英俊——的男人,給沒有惡意反而更加可惡的嘲笑了啊。
「這女人是不是灰姑娘啊。每次看到我,都一定要留紀念品。」
對著一連串向外奔出的女性,喬朗只是挑眉捏起被落在一旁的幾張薄紙,在指間舞動的同時,吐出不可思議的言辭。
第二章敲詐?(1)
土頭灰臉的回到公寓。
兩個人一路相互抱怨。從外方經理的不知恥,一路數落到自身的運氣差。
「我再也不要去那個街區掃貨了。」最後,娜娜癱倒在沙發上,四腳朝天目光呆滯的瞪視慘白日光燈照耀的天花板。她沒臉再踫到那個人了。
「叫什麼……喬朗是吧。」娜娜嘴里碎碎念,「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了。」這種被當成去嫖的……滋味。
「明天我就去相親,嫁了人我就寫辭呈。」娜娜還在碎碎念,抱怨這社會實在太暗黑,數落半天,听不見回音。還奇怪以綺怎麼了,回頭一瞧,以綺臉色蒼白坐在腳邊,先是嘴唇發顫,又轉身去翻提包。
「怎麼……啊啊啊!」娜娜驚聲尖叫地像安了彈簧似的怦然坐起,握拳高叫,「合同!」
「冷靜!」以綺伸出單手,雖然她也嚇得瑟瑟發抖,但一見娜娜這六神無主的勢頭,就不得不拿出年長者的姿態。
「我怎麼冷靜啊!」娜娜快哭了︰「雖然電腦里都有存檔,打出來只是兩頁紙。但那上面有蕭總的簽章!!他因為要出差才會特意先蓋好給我。只等這邊簽字就OK。我完了,這三四年的工作我白干了!蕭總那麼嚴格,你知道的。部門正在調動,我會不會因此被他掃地出門啊。」
「你不是說嫁人就會寫辭呈?」
「問題是現在沒工作的女性,能夠順利嫁的出去嗎?」實話說出來,就是這麼淒傷哦。問學歷,問資歷,問車問房,問手藝。現代女性想要出嫁成婚,早就不是可以坐在那里等人追的年代了。
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是另一回事。所有愛玩的人都會背的口號,娜娜早就耳熟能詳因此才月兌離了那些戀愛至上只爭朝夕的男男女女。別看她一副潑辣糊涂相,其實也是對自己的未來早有計劃的。好好念書,好好工作,還不是為了能遇到一個最終不錯的好老公嗎。單身快樂果然只是說說算了……一想到這下丟了在上司那里的印象分,娜娜就可悲的展開了一系列的妄想。
「不然……」以綺想了想,「我們就回去再找找?」反正也只可能是丟在那個酒吧。
「再說張經理不是也被嚇跑了嗎?剛才。」說是這樣,但也不能在上司面前抱怨都是外方經理私生活不檢點。當然抱怨也成,那樣一來,自己和娜娜就會被貼上「無能」的標簽。一想到「必竟是個女人」這種冷嘲熱諷,以綺就覺得受不了。娜娜更是搖頭如鼓︰「這種丟女性同胞的臉的事,我可不願意四處去傳揚!」
娜娜就是這點好。再怎麼討厭一個人,多半放到明處。讓她去在上司面前告外方經理的黑狀,她是死也不願意的。以綺就是喜歡她這點,但這種性格面臨這種並非本意造成的窘境,就只好自認倒霉了。
「算了……這件事都是我不好。」娜娜沮喪地地制止了以綺要跟著出門的動作,「兩個人去,和自己去,根本沒差。你還是留在家里好了。」一想到又要回不久前才逃之夭夭的地方,娜娜的心情就差了起來。那種明明不願意,而又不得不去做的心情,好像小時候剛上學被催著起床的感覺。感慨著人生到何時何地都是難以隨心所欲,娜娜一個人包了件外套,就又搭車趕回了不久前才逃走的地方。
一個人走下同樣的樓梯,因為是孤單一人,和適才隨朋友來探險的心情不同,眼中所見的景色都變得詭異了。涂滿各種顏料的牆壁,滿是信手涂鴉。娜娜知道以綺總以為她很愛玩,應該對這些地方相當稔熟,但其實娜娜也只有以前大學時和朋友來過一次而已。
分不清那些看不出圖象本尊的顏色塊是藝術還是亂畫。用白色派克筆寫下各自願望的牆壁反而還要更加真實。垂頭喪氣的緣故,看別人,也覺得都在各自憂郁。已是深夜的緣故,流連在酒巴里不走的大半都是寂寞傷心人吧。雖然並不希望看到他,但是坐在適才的位子上蹺著長腿呷啤酒的高挑男子,正是不久前才讓自己落荒而逃的對象。但是眼下也顧不得了,酒吧街是越夜越深,娜娜趁著人影晃動的空隙鑽了過去,「喂!」口氣有夠差的喊了一聲,些許的鼻音卻訴說著小女子的氣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