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麼。」安藤雪拉扯他的衣袖,皺眉看,「別擦了!要破掉了!」她小心翼翼地問,「涼,難道你……」
「怎樣?」桂木涼惡狠狠地瞪她。
「在上學路上被變態強吻了?」
「你這個女人都在想什麼啊!」桂木涼用力拉扯安藤雪的耳朵,「打工打成呆子了啊!」
「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安藤雪慌張地推開他,「我要遲到了。別鬧了,我得走了,不然交不出下個月的房租就慘了。」
「等一下——」桂木涼一把拽住安藤雪的風衣衣擺,理直氣壯地伸手,「我的點心!」
「那個啊……」安藤雪滿頭黑線地轉身,用可憐巴巴的音調說,「我給羽野吃了……」
「什麼?你竟然把我的點心拿給別的男人吃!」
幾乎在桂木涼縱聲大吼的同時,安藤雪早有預料地護住了耳朵。
「誰、誰知道你這個神出鬼沒的家伙什麼時候會出現……那些蛋塔放久了就不能吃了,再說……」
「再說個鬼啊!」桂木涼臉上的表情漸漸扭曲。
「我真的要去打工了哦!」見勢不妙,安藤雪決定還是先跑再說。桂木涼像個小孩子一樣,總為莫名其妙的事大發脾氣。還好她這個人不會一一計較。想到在別人面前明明成熟到冷漠偏執的桂木涼,就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越來越有幼兒化的傾向,安藤雪暗中咋舌,真是危險關系。
般不好什麼時候會變成母子的相處模式呢。
幻想著那樣的鏡頭,安藤雪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在想什麼……」
別木涼眯起狹長的眼楮。
「沒什麼啊。」安藤雪目光游移不敢與他四目相接。視線轉移中,忽然看到樹從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哎?」她下意識叫出聲。
棒著一道樹牆。
兩個正在爭執的男女,其中之一,不就是在羽野那里看到過的宮崎薔嗎?
「宮崎老師……」
「那是什麼人?」桂木涼皺眉站在她身後問。
「羽野的朋友……是不是有什麼麻煩?」安藤雪在想要不要去幫忙。
「別傻了,那不是情人吵架嗎?」
「說得也對……」安藤雪想了想,贊同地點點頭。校園的這個角落,向來都是情侶們……哎?話到一半,安藤雪滿面通紅地閉上嘴。這麼說起來,她和桂木涼,也、也屬于情人吵架?她偷偷地回頭瞄向桂木涼,卻發現他一臉凝重。
「那個人是誰?」
「不是說了嗎?」安藤雪搞不懂地眨眨眼,「羽野的朋……」
「我是說那男的。」桂木涼忽然拉著安藤雪的手臂迫她一起蹲,隱蔽在樹從的陰影處。
「男的?」安藤雪眯眼撥開樹叢,偷偷地望去,「啊。是教英文的伊澤老師,原來他們是情侶啊……很般配呢。」
「那男的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個嘛……」歪頭思量的安藤雪,並沒有意識到桂木涼忽然關心起別人這個反常現象,「很英俊啊,而且人也不錯,對女學生很溫柔。」至少發現她走神,也並沒有像其他老師一樣發火。英文真的很流利,听說他父親還在給什麼大政治家工作……條件很棒的金龜哦。一定有很多女學生愛慕他吧。難怪宮崎老師會紅著眼圈去找羽野哭訴。和條件太優的人談戀愛也是種壓力呢。
「不過以前倒沒听說他有女朋友啊……」安藤雪喃喃自語。
「哼。」桂木涼重哼一聲。
「你又哼什麼?」安藤雪怪異地回頭盯著他瞧,「你嫉妒啊。」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人還挺合適。」蹲在樹叢中的少年交疊手臂撐住歪偏的頭,沒有絲毫表情的臉被青碧的葉子映襯得更顯雪白。
「合適什麼?不好,我真的遲到了。」瞄了眼手表,安藤雪驟然慌亂,霍地從樹從中站起身,被桂木涼一纏,她遲到鐵定啦。
沒有再阻攔沖著反方向飛奔的少女,少年陰陰地自語︰「適合做桂木家的人啊……嘖,表里不一的家伙。」
「已經八點了呢。」
穿著橘色風衣的少女加快腳步。
樹葉被風吹動,在頭頂發出「沙沙」的聲響。黑暗的校園與白日喧囂的景色完全不同,有種幽冷懾人的恐怖。
說起學校這種地方。不就是怪談最多的場所嗎?
少女一邊想著,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早知道就不繞近路從西側進入了。靠近鐵絲網邊緣處的雜樹林枝葉搭成一張交錯的網承載檸檬黃的月光,往上仰望,有一種置身水底的昏暗錯覺,邊邊角角的石塊也在黑暗的隱蔽下化身為無法看清真面目的魑魅魍魎。
「好冷……」
在驟然吹來的風中打了個哆嗦,少女裹緊身上的風衣。此時,細碎的交談聲隱隱傳出。
說話的人聲音壓抑又含混,但是少女卻因為耳熟的緣故停下了腳步。
透過幾株交錯的樹木,站在開了一個大洞的鐵絲網處,背對自己而立的白衣男子,無論是飄逸的淺褐色頭發,還是順著月光隱約可見的清瘦側面,都一眼可辨他的身份。
「就這樣,便可以了嗎……」
「……」
「我明白了,抱歉,又讓你為難了……」
說話的人有著一貫溫和的聲線,隔著鐵絲網伸出手,對方卻偏過頭沒有回應。小聲說了句什麼後,高個子的男子轉身離去。
安藤雪這時才敢發出聲音︰「羽野先生……」
霍地轉身,看清少女的臉,羽野砂驟然緊繃的神情微微松懈,「安藤?你在這里干什麼。」他瞄了眼手腕,「已經八點多了。」
「我把寫報告的資料丟在教室里了。」
「那也不用趕著回來吧。」羽野砂縴細的眉毛在月光下慢慢蹙起,「東京都內的治安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安全。」
「但是……那是小組作業。」安藤雪偷偷吐了吐舌頭,「每個人都要完成自己的部分。」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粗心而拖其他人後腿。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羽野砂用中指推了推眼鏡,向她走來,「至少不要一個人。學校這麼大,不能說里面就絕對安全,你沒有听說過……」
「啊——我不要听!」安藤雪逃避性地立刻捂起耳朵,「不要給我講校園七大怪哦!」她打工結束後常常都要走夜路,听了鬼故事以後會害怕的。
「算了,我陪你一起去。」羽野砂往口袋里模了模,但沒有模到什麼又緩緩地拿出手。
「羽野先生,你還沒有戒煙嗎?」
「我可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打算戒……」
「漂亮的手指被燻成黃黃的,你的學生是會哭泣的呦。」
「那就讓他們盡情哭泣好了。」
「啊呀,這可不像羽野先生的口吻。對了,」與他並肩行走的安藤雪回頭看了一眼,「您是剛從外面回來嗎?」
「嗯……」羽野砂支吾其詞不太想說。
「這麼晚了,您回學校干什麼?」安藤雪聰明地沒問送羽野回來的人是誰,事實上那個人她也認識。是上次列車殺人事件中結識的直下守。
「宮崎打電話給我,說有事要和我談。」
「宮崎老師?」腦海中自然浮現長發烏黑的知性美人,安藤雪擔心地問,「你們約的是幾點?」
「說好八點見面,但是臨時出了些狀況,所以我來遲了。」羽野砂嘆了口氣,「不知道她還在不在,打她的手機,也沒有人接,但是還是得去確認一下。」
「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吧。」校舍建築已近在眼前,穿越中庭的二個人站穩腳跟。
「不行。」羽野砂直接駁回安藤雪的建議,「我先陪你去拿報告。」
「喂!讓女士等待是一種失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