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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奧爾良 第10頁

作者︰江雨朵

「陛下,」鳳眼之上的長眉險些扭到一處,賽瑞雅屈指按住太陽穴,「是您——命令我在閉關的時間留在這兒處理公務的呀!已經忘記了嗎?」

「喔——」左手成拳敲在右掌上,一臉恍然大悟地張了張唇瓣,「我想起來了!這麼一提,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唔——」咬緊牙關的賽瑞雅忍不住申吟一聲,下次再有這種命令還是請查理陛下立一個書面文件好了。

「難得見面,要我請你喝個皇家早茶嗎?」似乎感覺不到對方充斥全身的煩惱氣息般,倚在白玉欄柱上長長的金辮子垂在腰間的青年依然保持著笑眯眯的尊貴的姿態。

緊貼宮牆生長的高大梧桐樹伸出茂盛的橫枝,經過別有匠心的修剪成為平台上天然的遮陽傘,黎明的金芒斜射而來被寬大的葉片裁剪成千絲萬縷的銀線,與白玉溫潤的光澤相互輝映,以最自然柔軟的姿態立于其中沐浴著天光的白衣青年伸出手臂,修剪整齊的綠草地上徘徊的鴿子更像是回應天使的召喚般揮動著潔白的羽翼撲稜稜飛了上去。

柔美的臉龐有著出奇深刻的五官,特別是那雙比海更深邃的藍眼楮擁有近乎魔性的美麗,高挺清秀的身上縴薄的白色絲織品隨風飄逸鼓蕩,使人產生那是拖曳在地上將要揚起的天使羽翼般的錯覺。青年的臉上露出孩子氣的表情,凝視著在身畔飛舞的小鳥,掰著手上從遠處無法看清是什麼的東西揚手喂食。

透明的羽毛在風中緩緩飄落,在陽光的照耀下,羽毛邊沿處發出水晶般透明純美的柔光,賽瑞雅無意識地攤開手掌,接下一片潔白的翼,失神的瞬間讓他分不清這是自鴿子身上掉落的還是自陛下的身上飄墜的……

花木嬌艷繁茂的皇家花園似乎都黯淡退色了……在他只能仰望的高度,有一位僅憑自身就足以發出光彩的天使……

「果然是被評價為除了賞心悅目外別無他用的皇帝陛下啊……」他苦笑一聲,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輕聲說道。然而幼年時曾與他一起讀書聰明機敏的查理殿下真的……變成了只存在觀賞價值的花瓶了嗎?

不甘心地再次攢眉,手放在唇邊握成筒形,他向他喊去︰「陛下——你看不到真實了嗎?比起喂鴿子,有更多的國家大事在等著你做!你真的相信祈禱上帝就會給法國帶來勝利嗎?他能告訴你英國人何時會大發慈悲主動放棄嗎?」因憤慨而發出的大聲嘲諷,甚至吸引了附近行走的人員,而被諷刺的對象——查理本人似乎完全不以為意,唇邊浮起流光溢彩的溫宛微笑,雙手交握住懸掛胸前的白金十字架,發出吟詠般的清朗音質︰「神說︰法國的救世天使馬上就要出現了……」

「該死的——」

颯爽青年不顧上下尊卑地怒罵完畢臉色蒼白地扭身而去,身後過往的下人臉色驚惶地小聲議論著諸如賽瑞雅大人是在罵天主還是在罵陛下呢?真是太不像話了……之類的語言。

立于平台之上的白衣青年依然神色虔誠,專心地自言自語︰「哦,全能的天主說,她就要出現了。拯救法國,拯救我,古老的預言中最聖潔的代表正義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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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頭發——代表輸。

兩根頭發——代表贏。

三根頭發——代表輸……

阿扎艾魯表情鄭重緊蹙雙眉、狠狠瞪視鋪展眼前的地形圖已達三十分鐘。

中隊長小A、前鋒分隊長小B則在其身後向那寬廣的背影投射崇拜景仰的視線。

小A說︰「阿扎艾魯長官真是我等學習的榜樣啊。難得的一個休息日,從一早起來連早飯都沒吃就端坐在地形圖前鑽研戰略形式了。」

小B說︰「是啊,其實說真的……我們這些駐守城市的軍隊並沒有機會上陣殺敵報效國家咧,長官縱使一心想上戰場也沒有機……」

「住嘴!」阿扎艾魯終于怒不可遏地回身大吼,「你們兩個像蒼蠅一樣在我背後說來說去,害得我都忘了數到哪里!你們兩個白痴!」

「耶?您不是在看地圖嗎?」小A一臉懵懂。

「我是在用今晨掉落的頭發做佔卜呢。一根代表輸,兩根代表贏!」嗚——看看地圖上一大把烏亮的卷發,他心痛不已。

「長官,我好尊敬你,」小B更加欽佩,「最近,處于尚且安全地方的守軍們只會賭博喝酒,消耗青春,而您卻如此關心遠處被圍困的奧爾良城究竟能否突圍,不惜拔掉自己濃黑的卷發,用新型科技予以推敲,哦,您一定會成為法國未來的軍事界新星!」

「什麼奧爾良?」阿扎艾魯一臉茫茫然,「耶?奧爾良被圍困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大概在六個月前開始……」

瞬間的沉默,半晌,法國未來的軍事界新星干笑兩聲,「呵呵……呵呵……」

「那您數頭發是……」小A臉色蒼白地發問。

「我想用新型科技算一下今晚如果去賭錢到底會輸還是會贏。」坦蕩一向是他為人的優點。

「啊?」小B內心好不悲傷,偶像破滅啊。

「我、我出去一下……」有點兒不妙,這個小B為人太認真,不會被他趁機嘮叨吧,阿扎艾魯胡亂扯了個理由,連忙掀簾而出。

身後,兩個隊長忽然想起一個很奇妙的問題……

「長官……數頭發數了三十分鐘?」

「好像是耶……」

「那……他今早究竟掉了多少根……」

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地形圖,眼前浮現起原本相貌英俊近日卻有謝頂之嫌的長官的臉……

「嗚,果然——他還是懷抱憂國憂民之情懷才會落得少年禿頭——阿扎艾魯大人,小B終于了解您的苦心了!」

因激動而抱成一團的兩個人先放在一邊,少年禿頭的年輕軍官阿扎艾魯打著呵欠從房間出來一邊走一邊思索今晚還要不要聚賭的重大問題。

「我說了這里女人不能來——」

「可是我一定要見到這里的守城軍!」

爭執的聲音自前方傳來,阿扎艾魯皺眉抬頭,誰啊,一大早在他的場子上叫囂。

一眼望去,他連忙先正正頭上歪歪斜斜戴著的帽子,低頭看看衣服也因昨晚懶得月兌而變成皺巴巴的一團,再模模臉,胡子好像也長出來了。之所以會在一瞬間急忙檢點自身形象完全是因為眼神極好的他,忽然發現那二十米之外,正站在軍營駐地前和哨兵在爭執的是一位清靈絕秀的美少女耶!

哇!走近幾步再看,好正點!

金發映著朝陽如瓖了無數珍珠水鑽般閃閃發光,順著少女的肩膀流瀉而下,因少女苗條嬌小的緣故,整個人都被埋在這頭金燦燦的長發中了似的,衣衫破點兒、髒點兒、料子差點兒、仔細看看臉上還有雀斑,這些缺點通通可以忽略不計,在本眼中——該少女就是絕世美少女!

「芙羅拉!你來這里干嗎?」他吹聲口哨,托腮趴在柵欄上,輕薄地沖她揚手招呼,「這里可不是你這樣的女孩子該來的地方哦。」

「我才不叫那個名字!」已經和哨兵爭執很久的少女情緒很差,扭過頭看他一副流著口水的不正經模樣,更加生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激烈地反駁道。

「有什麼關系,美人都叫芙羅拉。」他笑嘻嘻地側身問哨兵︰「你們在吵什麼?」

「這、這女人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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