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這種話!」
「我……我是……」她張了張嘴,又閉上。難道……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嗎?探索的眸子望過去,卻只在男子的眼中看到溫柔的情意。
「我愛你,不管你是誰。」他理所當然地說著,眉目間,是屬于羅倫茲豪華王的決絕風範。
花香誘惑著她,他溫柔的眼楮也在誘惑著她。少女終于站起身,撲進他的懷里。
沿著河堤盛放的白花搖曳成天邊的雲朵,映襯著少女青色寶石般閃閃發亮的眼楮,少女堅定地回應著男子眼中的感情。
「我愛你,羅倫茲,我愛你,好久好久了……」
這--是咒語,只要說了,就會打破所有幻象的禁忌。可是,哪怕就此煙消雲散,也想要勇敢一些,把我的心意傳達給你……
明亮的眸子不斷地涌出眼淚,淚水是咸咸的,在男子俯首吻上的瞬間,變成滾燙。
「我愛你,庫拉麗秋……」他的目光是溫柔的,溫柔且深沉,「不管……不管你是誰!」
在一旁的草叢里,米開朗基羅注視著甜甜蜜蜜的情侶,拉斐爾一連捅了他好幾下,他都沒發覺。
「走啦--」拉斐爾干脆拖著他的衣領,「你看什麼看啊,不會是喜歡上庫拉麗秋了吧。」
出乎意料,大嘴巴的三角眼男子竟然沒有反駁。
靶覺到後背緩緩升起一股涼氣,拉斐爾慢慢轉過頭,對上米開朗基罹難得認真思考的表情,「耶?真……的嗎?」
「那是戀母情節而已。」達文西干脆俐落地打消掉某人心中剛剛萌生的感情。
「是這樣嗎--」米開朗基羅忙不迭地問。
「沒錯,就是這樣!反正這樣想比較幸福。快點兒回去吧--」
由黑、綠、粉紅三色大理石砌成的花聖瑪利婭教堂,籠罩在無限柔和的晨曦里,獨特的紅色圓頂與別致的鐘樓都散發著異樣鮮艷的光彩。
宏偉的教堂門口,兩個年輕人正在相互凝望。
「你知道嗎?」青年愉快地對少女說,「通往頂層共有四百六十三級階梯,傳說只要懷抱堅定的信仰,踏入頂層,就可以向聖母許一個能被實現的願望。」
「嗯。」少女用力地點頭,再次,許一個願吧,這一次,是要留下,留在他的身邊。
手拉著手,一起登上長長的階梯,在這四百六十三級階梯上兩個人共許同一個願--我想和你在一起……
每踏上一步,都有共同的回憶涌現,快樂的、悲傷的,重疊錯落浮現在眼前。
終于,踏上足可俯瞰整個翡冷翠的教堂頂層,羅倫茲站在窗邊對庫拉麗秋說︰「來,你看,從這里望下去,翡冷翠就像是阿諾河畔的紅寶石……」
「嗯,」少女漾起如花的笑臉,「是屬于主人的紅寶石。」
「還要叫我主人?」他故意一板面孔。
「改……改不了口嘛。」她嘟囔著。
「是屬于每個人的幸福城市,來吧,」他伸出溫暖的手掌,向少女微笑,明亮的朝陽將他的身形也嵌上一層金邊,「我們一起建立它吧!」
「嗯!」少女伸出柔女敕的手掌放在他寬大的掌心里,「只要庫拉麗秋還在一天,就一定會和主人一起努力!」
「傻瓜,你當然在了,」男子承諾下一生,「只要有我在,你也永遠都在!」
「那種事……怎麼說得準……」她轉過頭,心上和眉間都打起一個蝴蝶扣。
「聖母在上,」他突然大聲開口,嚇得她抬起頭來,看到他一撩衣擺,跪在了聖母像前,「我--羅倫茲?梅迪奇願意減去一半的生命分給我的妻子庫拉麗秋,請讓她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不可以!」她慌忙搖頭,「不可以這樣講!要是應驗了該怎麼辦?」
「和所愛的人共享同一個生命,有什麼不對呢?」他理直氣壯地環住她的腰,「我要給你幸福,我要和你一起幸福。兩個人在一起,才是幸福的所在!」
少女漾起羞澀的笑容,就像有一朵小小的白花在唇邊悄然綻放。她不敢期待幸福,而幸福已經降臨在她的身上。「啊!」她忽然發出小小的驚呼,「拉斐爾他們不見了……」幸福得都忘記了他們。
「回到應該回去的地方了吧?」
「是天國?」少女依然認為他們是天使,「我有點兒想他們哦,特別是米開朗基羅,雖然他總是大嗓門地吼我……」
「會見面的。」羅倫茲拍了拍她的肩,想起前幾天,米開朗基羅特意來找過他,叮囑他一定要在某年某月某日的花園里收養一個和他同名的少年。
輕輕一笑,他自信地說道︰「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再見面的。」
「耶?」少女偏過頭,眼楮閃亮亮地問,「你知道些什麼嗎?」
「不知道呀。」羅倫茲微笑著,「我什麼也不知道呢。」
「那……」她俏皮地一眨眼楮,「我是誰也不知道嗎?」
羅倫茲微微一笑,溫暖的唇連同溫暖的晨光一並落在她光亮的額角上,「這里是鮮花之城翡冷翠,庫拉麗秋是花中之花,是羅倫茲永遠的心上人!」
尾聲
鮑元一五零二年,羅馬,看似平常的一天。
萬神殿里,心情極度愉快的樞機主教,自稱是未來教皇的喬凡尼安望向七層台階下那三個大眼瞪小眼的男人。
「怎麼回事?」美少年站起身,背著手,緩緩走下,「你們三個一起出門旅行,怎麼回來還是一副感情很差的樣子?」
「同行相忌你沒有听說過嗎?」米開朗基羅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你那是什麼口氣呀,」拉斐爾瞪他一眼,轉向少年,卻換上掬滿笑意的臉,「喬凡尼安殿下的身體恢復得如何?」
「哦?你說手臂嗎?」美少年渾若無事地伸出來給他看,「你們去的第二天,我就好了啊!幸好趕上了……」他吁了口氣。
「是啊,」拉斐爾連忙請功,「您寶貴的生命……」
少年自顧自地說道︰「不然朱里阿斯大人請我吃晚宴時,我用一只透明的手拿刀叉,不就太丟臉了嗎?」
「什麼--」米開朗基羅一聲大吼,差點兒震落了壁頂上本就不多的塵土,「你不要告訴我說你根本投有所謂的生命危險喔!」
「呵呵,」美少年反手捂在唇邊,「米開朗基羅你真是天真耶,神聖的我怎麼可能會消失不見呢?所謂歷史就是根本不可能改變的過去嘛。」
「那你干嗎把我們丟回去啊,玩我們嗎?」米開朗基羅七竅生煙;拉斐爾也一副臉色青白的樣子。
「怎麼會呢?」少年的表情充滿無辜,「你們的參與也是歷史注定的一部分呀。」
「別攔我,我今天一定要殺了這個妖怪,為民除害!」
「冷靜!」達文西皺著眉,真想把這個聒噪的家伙一拳敲昏。
不理會身後的爭執,少年自在地踅回寶座,「對了,你們這次去,應該見到我的母親大人吧,和我說說她是個怎樣的人好嗎?」他很小就離開了翡冷翠,對母親的記憶不深呢。
「關于這點……嘿嘿嘿嘿……」抱負心強烈的三角眼男人眼神輕轉,把難題拋向他永遠的敵人拉斐爾,「就由你最信賴的拉斐爾來說明吧!我忽然想到還有點兒事,就先告退嘍!」
什麼?讓他來講?拉斐爾瞠目結舌。求助的眼神望向達文西,後者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我也想到有點兒事,先走了。」說完就冷淡地離去了。
「那個……」汗珠涌動,拉斐爾費力地掀動嘴皮,「我也想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