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隱入雲層,稀疏的星子向廣陌的大地投射冷冽的幽光。
嘆息橋前的五男一女,注視著前方以恐怖而聞名歐洲的井監獄。
亞提蘭斯握緊雙拳,感動到幾乎要淚流滿面,啊,他終于可以見到那個可惡的公子了。到時候,先把他打個半死,再以救他出獄做籌碼威脅他,逼他主動退婚!
「好大哦,真想不到……」少女則在一旁發出慣例的感嘆。
「庫拉麗秋,冷不冷?要不要吃個白薯?」
「耶耶?有烤白薯?主人,你在哪里買到的?」少女驚喜地望著塞人懷中熱氣騰騰的口袋。
「剛剛在街角買到的。我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有可能會餓……」
「你們以為我們是來野炊的嗎!」米開朗基羅受不了地大叫。
「哦?」拉斐爾在半空中橫架住那只伸向白薯的大手,「那你的這只手又在于什麼呢?」
「吃!」米開朗基羅毫不畏懼理直氣壯地回答。等等,他要說的不是這個啦!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過我井監獄是水牢呢!」他憤怒地搖動手臂,他最討厭渾身濕答答的感覺了!
「哦?我沒有說過嗎?」拉斐爾假作回想。
「少假惺惺了,你分明就是知道我怕水!」
「神乎其技的堂堂天才米開朗基羅也會怕水?」拉斐爾恍然大悟,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各位……」達文西臉色發青地指指不遠處的守衛,「你們這麼想被發現嗎?」
眾人沉默……
「那個,」亞提蘭斯自過度興奮中清醒,看著這些人心頭忽然泛起一陣不安,「你們已經想好劫牢的方法了吧。」應該如此沒錯吧……
「咦?」羅倫茲露出微微驚愕的表情,「亞提蘭斯你不就是這次劫獄行動的重任擔當者嗎?」
「怎麼會!我只是負責出力呀。對了,你們的軍師,」他轉向看來最聰明的家伙,「拉斐爾,你該有策略吧。」一定是這樣的!不可能有人什麼都不想就去劫牢的!
「放心好了,拉斐爾是個很厲害的人哦!」庫拉麗秋雙手合握放在胸前,充滿自信地代答。
「真不好意思,」拉斐爾愧對周圍如探照燈般集聚在他身上的目光,「我對這種事情並不十分在行……」所以他早說過,井監獄不是好玩的地方嘛。
「你的意思是說……」亞提蘭斯伸出的食指在風中顫抖。
「就是說他也沒有想過我們具體該如何打入井監獄。」達文西非常好心地在一旁幫忙補充。
呼--冷風吹過,細小的黑線爬上亞提蘭斯的額頭,眾人再度沉默。
矗立在他們面前的是半陷在水中,在黑暗的遮蔽與周圍環境影影幢幢的掩映下,顯得越發陰森高大「我自巋然不動」的井監獄……
「今晚有點兒冷。」守衛A勉強支撐精神,睜開快要粘在一處的眼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是啊,大概是起風的緣故。如果能弄點兒酒喝就可以提神了呢。」守衛B一臉向往地仰望深邃迷人的夜空,听說有個星座就叫酒瓶座。
「沒錯沒錯!」守衛A義憤填膺,「為什麼要說酒是使人失去心神的迷藥呢?那些衛道士怎麼能理解酒的種種美妙!
「兩位的話我全都听見了……」突如其來的聲音自蹲坐在地上的兩人頭頂上方響起。
「哇!小隊長!」心虛的A和B連忙起身,才發現面前站立的哪里是那個又禿又肥的小隊長,分明是個陌生的大美人嘛!
縴細窈窕的少女頭上披著月白色的織錦,長長地垂下來幾乎包裹了全身,只露出一方淡藍的裙角。隱約可以看到淺金色直發柔細亮澤地在珍珠般細膩的肌膚旁閃爍。
月光傾灑,照耀在她潔白的額頭上,始終微笑的少女散發著聖潔純雅的味道。
「你……你是誰?」被少女出入意料的美貌晃的眼楮一時愣住的守衛A半晌過後才結巴地想起自己的職責。
「報出你的姓名、年齡、家庭住址、婚否和有無意中人?」守衛B盡職盡責地盤問著,內心卻升騰起一股浪漫的預感。
「呵呵,」少女的笑聲甜美輕柔,「我是守衛隊後援會的會長呀。」
「什麼?守衛隊後援會?」那是什麼?
「怎麼?你們竟然不知道嗎?」少女小口微張,百分百不信兼詫異的神情,「城內眾多以嫁給阿兵哥為第一志願的美少女自發性組成的同好會,已經寫了四百多封情書給監獄守衛隊,你們一封也沒有接到嗎?」
「竟然有這種好事?」守衛A和B異口同聲地大吼,雙眼因過度興奮而閃出湛綠色的寒光。
「一定是小隊長全部私藏了!」A轉而氣憤地對B說道。
「啊啊,好可恨啊。他想獨吞四百顆寂寞的芳心嗎?」守衛B渾身充斥起一股無法平息的怒焰。
「嗚……」少女泫然欲泣,「我的信也沒有接到嗎?我還滿心期待著回覆……」縴細的手臂捂住柔美的面扎,少女可憐可愛的樣子深深地刺激了兩個男人內心的正義感。
「小姐,不要傷心,我們不是已經見面了嗎?」守衛A局促緊張地想伸手去扶,又怕唐突了膽小的佳人。
「可是我這樣不顧羞恥地跑來,你們一定認為我是那種輕浮的女子吧。」少女團膝跪坐,咬住頭巾的一角。
「怎麼會呢!你一看就是那種月光女神般純潔的溫室小花啊!」守衛B激動起來,喔,正是他想娶回家的那種。
「真的嗎?」少女終于抬起頭,楚楚可憐的大眼楮不安地眨動著,「那我可不可以和你們說一會兒話,只一會兒,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站崗的。」
「當然沒問題啊--」兩張嘴爭先恐後地回答,「在我們站崗的這四個小時里,都可以一直聊天啊,明天也可以呢。」
原來是四小時換一回班,「少女」思忖著……
「想聊什麼呢?我對說相聲很在行哦!」兩張蠢蠢欲動的臉天真地盤算著。
「好啊,我最喜歡听了,」少女善解人意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酒壺,甜甜地地微笑著,「請先喝點兒酒潤潤嗓子吧。」
「哇叫--是酒耶!守衛A和守衛B眼中的少女背後立劇升起一輪光亮的圓圈。天使!一定是天使!素來浪漫的守衛B甚至聯想到了少女是否是所謂酒瓶座仙女的化身。
眼看二人毫不猶豫咕嘟嘟地喝了下去,少女漲紅了臉頰,「我還有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要講……」
「沒關系,告訴我們嘛--」兩位大哥擦去嘴邊沾到的酒跡,蕩漾起「知心哥哥」的寬厚笑容。
少女羞澀地一笑,菱唇微微開啟,一字一句地道︰「真對不起,請你們先休息一下……」
沉浸在少女娟秀美貌中的二人還沒有來得及想清楚她話中的含義,就已經感到一陣天眩地轉。
「通通」兩聲--兩個身影摔倒在地。
「啪啪啪啪--」隨著猛烈的拍掌聲,幾個黑影探出頭來,有人極力贊揚︰「拉斐爾,你的畫雖然不怎麼樣,但演戲還真是個天才耶!」
「哼,我可不會對你說謝謝表揚呢!」「少女」解下月華色的織錦,露出雖然縴細卻是男性化的身軀,當然是拉斐爾嘍。
「不客氣--」米開朗基羅大聲回道,一面把守衛A、B分別放置在左右擺出蹲坐的身形。
「還好米開朗基羅隨身攜帶了迷藥。」羅倫茲擦去額上因剛才緊張而現出的細密汗珠。
「哪里,」很難得謙虛一次的某人抱住羅倫茲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姿態,「你也不差啦,買烤白薯的同時竟然還不忘買點兒小酒,很懂享受之道嘛。」